听到这里,苏砚昭的面色微露讶异:“如此重大的决定,为何事先不曾告知于我?”
“是我一时冲动,想着嫂子在宫中或许并不急需这笔银两,便拖延至今。请放心,秋收尚有时日,而近来又有消息说楚地迎来了一场及时雨,缓解了旱情。”
望着萧霆轩那诚挚的眼神,其中不掺杂丝毫虚假,苏砚昭的心稍稍安定。
毕竟,他并无欺诈自己的动机,即便尚未正式册封为侯爵,其所得的俸禄已颇为丰厚,区区一家孤儿寡母的财资,于他而言,实不足挂齿。
“好吧,既然如此,之后还需仰仗四殿下之力。”
苏砚昭将桌面上的钱袋轻轻推向萧霆轩,“这些银两,我们就暂且不必了。”
然而,萧霆轩摆了摆手,坚持道:“嫂子,请收下吧,权当是我从你这儿借的。待到秋收之后,自我的食邑收入中扣除这一百两便是。”
面对萧霆轩的诚意,苏砚昭也不再推托,毕竟未来难料,或许这笔钱在某时某刻真的能派上用场。
就在气氛稍显缓和之际,萧霆轩忽然缓缓站起,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无比:“别动,有情况。”
“怎么了?”苏砚昭闻声,全身的肌肉不自觉地紧绷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戒备。
只见那位闲庭信步般踱至她背后的男子,姿态悠然自得,两指轻巧地探入她的发髻之中。
“有只小虫子不小心落进了嫂子的秀发,别怕,我这就帮您拿掉。”
“嗯。”苏砚昭一听是虫子,顿时浑身一凛,秀眉微蹙,头皮仿佛有万千细针轻刺,让她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感油然而生!
紧接着,头皮处传来了一阵细微却清晰的牵扯之痛,令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嘶!”条件反射之下,她急忙伸手欲护,却在半空中戛然而止,心中猛然警觉到此举似乎过于失态。
“你们在这里干嘛!”一声冷冽的质问,让苏砚昭心头猛地一紧,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在这一刻收缩了起来!
猛然回头,只见萧陌然手提一只精致的木箱,英俊的面容因怒意而显得有几分扭曲变形,那双平日里温和的眼眸此刻仿佛能射出寒光。
“光天化日之下,四殿下竟是这般与嫂子亲昵无间?”
苏砚昭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但随即她便稳住了心神,自嘲一笑:不对,我慌什么,我与萧霆轩之间坦荡如水,更何况,这本就是他主动前来。
思绪至此,她的眼眸重归平静,语气从容不迫:“殿下驾临,不知所谓何事?”
“何事?你心知肚明。”萧陌然面色更沉,语带锋芒。
萧霆轩见状,略显尴尬地摩挲着鼻子,试图缓和气氛:“皇兄,嫂子日前才受了伤,不宜受到这样的惊吓,还望体谅。”
萧陌然不以为然地将手中的木盒重重搁置在桌上:“这里面装的是太医院那位老御医特制的贴膏,对治疗扭伤极有效果。”
苏砚昭闻言,一时愕然,心中波澜起伏。
往日里,他极少亲自动手送来物品,多是差遣余强那个机灵的小厮代劳。
难道,有什么变故不成?
念头一闪而过,她随即展现出主人家的风范,轻柔地抬起手,笑容温婉地邀请道:“多谢殿下挂怀,天气炎热,不如进来饮杯凉茶再走也不迟。”
“不必了。”萧陌然神色凝重,态度决绝,“宫中有急事待我处理,不可久留。”
话音刚落,他便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那架势,仿佛每多停留一秒,鞋底就要被地上的热气灼伤一般。
望着他的背影,苏砚昭的心中五味杂陈,却也只能无奈叹息。
这位主子的心思,向来如天气般莫测,改日,或许只有自己亲自前往东宫,方能解开心中诸多谜团。
“嫂子别放在心上,皇兄那性子,一向如此。”萧霆轩低语宽慰,眼底闪过一抹关切,“不过听闻近来你与皇兄交往颇频,这是真的吗?”
这在宫中早已不算秘密。
苏砚昭索性坦白道:“不过是因我常去太平殿礼佛,偶尔相遇罢了。”
“原来如此,只是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生怕影响了皇兄与嫂子的名声。”
萧霆轩面露几分犹豫,似有难言之隐。
苏砚昭心中已明了七八分,不动声色地道:“四殿下请放宽心,我与太子殿下不过是点头之交,并无他意。再者,太子殿下虔诚向佛,人尽皆知,他的心,早已经交付给了佛陀。”
至于私底下如何戏谑这位一心向佛的太子殿下,那些小小的玩笑与逗趣……
苏砚昭心中暗笑,那便是另一番情趣,不足为外人道也。
萧霆轩轻声笑道,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无论三哥如何,父皇也不可能让他真的出家修行的,毕竟,他还肩负着江山社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