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婷双手背于身后,左右来回缓慢踱步,双眼微微眯起:“其实我很佩服你的忠勇,宁死不屈是很让人佩服,可你为何却不仔细想想,你身后之人能否值得你这份忠勇呢?”
薛婉婷说话的语气平缓,仿佛只是在与人讨论今日要吃些什么一般,可就是这份平静却让被绑着的舞姬和静静坐着的齐王心头起了变化。
舞姬眸中划过一丝让人不轻易察觉的伤痛,心底某处她拼命遮住的角落被无情扯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其实,在齐王的人马包围庄子时,她早已被庄子里的人包围,那些冷目相对的是庄子里的其他细作,他们曾经是合作密切的战友,可曾经战友手中的利器却是刀刀致命地朝她而来,半点情分也无!她不是没有见过齐王处置人的手段,但她却从未想过自己会走到被齐王处置的一步,她以为她于齐王始终是有些不一样的。
齐王看着薛婉婷纤细的背影有些出神,暗道:“值不值得?所以薛婉是认为他于她是不值得的吗?”
薛婉婷说罢,几乎就想要转头看看身后齐王的反应,这步棋固然凶险,但她就是要赌,她要赌齐王真的能视她的舍身为主的情义于不顾,她要将齐王对她与旁人的丁点不同放上赌台!
只是片刻,薛婉婷收回思绪,开口道:“我们有的时候是不是也要替自己想想,你以为你什么都不招,我们就当真什么就不知道?左右不过一份罪证,今夜在庄子上被抓获的人还有许多,证据可以是出自你口,自然也可以是出自他人之口。”
薛婉婷话落,舞姬本就收紧的心,几乎有一瞬间要喘不过气。是呀,左右不过是一份证据,就算是她能熬得过,也不能代表今夜被抓的都能熬得过,今夜是他们败了,靖王在云中的部署势必会从根部折损,至于是哪个提供的证据又有什么紧要的,不过都是俎上之鱼,任人宰割。而她,要不是齐王的人马及时闯进,她怕早已是一缕刀下亡魂了!
注意到舞姬神情上的细微变化,薛婉婷继续乘胜追击,一双清浅的眸中突显一股摄人的压迫之感,直直盯着舞姬:“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皆是徒劳,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他人也只会暗自窃喜少了一个落入他人手中的把柄罢了。”
舞姬眸中划过一瞬间的慌乱,她的结局已经被薛婉婷说了出来,不管今夜她招与不招,能不能侥幸在齐王重重看守的地牢中逃出去,等待她的都是难逃一死,齐王不会放过她,而她的主子就更不会放过她!脑海中浮现出主子的音容笑貌,那般温柔和煦的谦谦君子,曾经是对她那样的关心,虽然心头早就有了答案,可她仍旧抱着一丝幻想,今夜那些人的行为乃是私自行动,怕太子及齐王发现端倪,想要杀了她以除后患。
舞姬凄轻蔑一笑,虽然心态已经逐渐被薛婉婷瓦解,却是在做着最后的抵抗:“既然谁都可以,为何却要来审问我?岂不是多此一举。”
薛婉婷眸中划过欣赏之色:“这是自然,既然谁都可以,却偏偏找了你,自然不仅仅是要一份证词那么简单。”
舞姬一愣,继续说道:“哦?庄子里的人不是都被抓了吗,难道他们不能完成你们接下来所谋之事?为什么就非的是我呢?”
舞姬继续绕着圈子,薛婉婷不恼却是更为对女子现在还能保持的清醒程度大为欣赏:“为什么是你?”薛婉婷笑了笑:“当然是你比他们嘴巴都要更为严实,忠勇之心更甚,而你也比他们更为需要这这次机会,每个人做的事情都是朝着对自己有利的目的出发,你又怎知我们所谋之事,于你半点利益也无呢?”
见舞姬神色莫名地看着她,薛婉婷眼中渐渐浮起笑意,却不达眼底,她从袖中掏出一细小的暗黄色信纸,她知道对于一个死心搭地的女子来说什么最为重要,物极必反,看似满不在乎,实际上却不过是自己强加在身的保护层,只需要轻轻将那层揭开,心底所有一切将无处再藏!在被舍弃和背叛后,那些曾经的深情厚谊变成愤怒和绝望该死有多么的可怕!
薛婉婷上前一步,将信中内容展示在舞姬眼前,信中内容虽短,却是将舞姬最后的一丝幻想彻底打碎。
“这是哪来的?”舞姬见到熟悉的字迹,神色中终于有了急色,她的语气有些发颤,一种恐惧和什么东西即将破碎的惊慌。
薛婉婷没有立即开口,只是淡淡地看着舞姬面上的神情起伏,一双清浅中带着一丝凉薄的眸子亦是划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我问你这信你是从何而来?你回答我啊!”舞姬情绪很激情,已经所剩不多的理智在这一刻摇摇欲坠,就要灰飞烟灭。
这是薛婉婷在回文怀阁时写的,想着在适当的时间交给齐王,在审舞姬时必能派上大用场。她和萧奕恒自幼一起长大,小时候她的字写得丑,萧奕恒看不下去,在书案前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画地带着她,萧奕恒将她圈在双臂间,淡淡墨香萦绕,让她忍不住悄悄红了脸颊。说来可笑,为了和萧奕恒多些时间待在一起,她一直假装写不好,实则父亲对她要求颇高,她亦是在夜深人静时暗下功夫,书法上早已有了一番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