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远在南安的萧奕恒正听着来自云中的密报。他停下手中正在修剪的盆栽,端的是一副清风朗月,只是永远含着柔和的眸子却是半分柔和也无,隐隐透着寒光。黑衣男子将信销毁,看向萧奕轩等待着指示。
萧奕恒没有起身,接着修剪着绿草里的杂枝,仿佛对刚刚黑衣男子所禀之事毫不介意。萧奕恒的卧房内装潢简单,摆件也是平常富户里能见到的,并不是什么贡品奇珍,唯有书案的后墙是一整墙的古籍真迹,今日的他着一袭白衣,在昏暗的室内闪烁着隐隐流光,要是不知道这是当今南朝的靖王,定会以为是哪家书香世家的文人公子。
萧奕恒一直没有言语,只是耐心地摆弄着花草,黑衣男子见状也并未开口,只是耐心地候在原地,跟了萧奕恒多年,他知道萧奕恒向来不喜欢在做事情的时候有人打断。
萧奕恒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脑海中却是滑过高回的模样。其实高回并不是一开始便是云中城富户的,他记得那年他年纪尚幼,有幸跟着薛定远前去云中,高回是他从一群抢食的乞丐中救了的。一个小小的乞丐他又怎会放在眼里,要不是为了在薛定远面前做做样子,高回他是连看也不会看一眼的。只是没有想到,多年后已经成为云中城中的富商的高回会想方设法地来见他,并且扬言要报答他。那时他羽翼未丰,正是用人之际,又怎会推迟,是以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下来,这么些年下来,高回也很是帮着他做了好些事情,光是那源源不断献上来的金银珠宝,就足够他办很多事情了。所以这次高回的抗命很是让他费解,不是说要永远忠于他吗?呵!看来世人果然都不可信,见着要刺杀的是当朝太子便怕了,还竟敢传信质问他,简直是不知所谓!萧奕恒嘴角牵起一抹嘲讽,剪掉花盆里最后一处杂枝,将剪刀放到一旁,站起身来。
“安排人手,太子必须死在齐王府中。”萧奕恒拿过一旁小桌上的帕子擦拭着手指,骨节分明的手指看着近乎透明。
这一年多来,萧奕恒清瘦了不少,连朝也是不怎么上的了,皇上也体谅他身体不适,特恩准他在身体修养妥当前,只需每月初一十五上朝请安便是。这命令一下,满朝文武便是彻底体会了过来,这是皇上变相性地将二皇子排除在皇权之外呀,皇上育有三子,除了已经被皇上厌弃的二皇子,那大皇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虽是被早早封了王,有了封地,但大皇子的封地南川土地贫瘠,又是三年两旱的,就是每年上供都是紧巴巴的,没啥好东西,试问这样一个贫瘠地方的王爷,哪还有什么能力造反?想来还是皇上还是皇子时,被先帝伤了心,到自个儿这里便对自己喜爱的儿子格外疼惜,疼惜到毫不顾及其他两位皇子。历史上不是没有偏心的皇帝,但偏心成这样的,他们也还是第一次见到。
黑子男子拱手领命,随即开口问道:“那高回如何处置?”
萧奕恒轻轻一笑:“姑且留着吧,兴许以后还有用,只是那为高回出谋划策的女子却是留不得了,秘密处置了。”
黑衣男子闻言,愣了愣,想着前不久得到的消息,决定还是有必要与萧奕恒说一说:“王爷,属下听闻那名女子现下很是得齐王的喜欢,已经入主文怀阁了,咱们精心培养了一年,就这样杀了是不是有些可惜?”
“入主文怀阁?”萧奕恒倒是很是诧异,他那个九王叔他是知道的,人人都说他温瑞如玉,清风朗月,可他觉得用这来形容他真是太过夸赞,这温润如玉清风朗月的分明就是他九王叔呀!谦谦君子,从不会因为自己是先皇最喜爱的孩子而自视甚高,就是见着有只鸟儿受伤了,也不忍到会命御医医治。而他,自始至终有的只有算计,有的只有筹谋,只有在权衡利弊下,他才能够活到现在,不是吗?也只有他知道这幅谦谦公子皮囊下,到底装的是怎样的阴郁黑暗。
只是他诧异的便是萧升荣竟会让一个下面献上来的瘦马入主文怀阁,据他所知,这文怀阁可是紧临着玉清殿的。虽然萧升荣在没有受伤之前性情温和,随时随地都会助人为乐,但现在的萧升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放下心房,让人靠近的,据说在云中城中的名声很是不好,做了很多荒唐之事,看着很是颓废,没有了当年的一丝风采。
萧升荣笑着摇了摇头,当然,这只是世人认为,他始终觉得他这九王叔不简单,当年就是连薛定远不也说过要他和九王叔好好相处吗?薛定远最是嫉恶如仇,如果九王叔真如外界传言那般,薛定远又怎会对他说那般话?虽然云中城近几年依旧不富,但比之前几年已经好上了许多,南北两朝就在萧升荣的“胡闹”下顺利通商,只是又哪有那般刚刚好的胡闹?其实从某种意义上,他与萧升荣又是何其相似,做什么事情都需得小心翼翼,旁敲侧击,慢慢谋之,方能达成心中所愿,所以他虽与萧升荣相处不多,但却笃定是最了解萧升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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