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三架日军战斗机不知是打光了子弹,还是不愿在毒气笼罩的地方过多停留,总之在盘旋着扫射了一会之后,翘起尾巴追着那十多架九七重爆离开的方向飞走了。这样一来,之前躲在防炮洞里的官兵们终于松了口气,一个接一个钻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战位上。
日军在二营阵地上释放的毒气已经完全扩散,大蒜味的刺鼻毒雾随着轻风弥漫到了阵地的每一个角落,阵地前方坑坑洼洼的山坡也被澹黄色的雾气所笼罩,不过颜色比起毒气弹刚刚爆炸时已经澹了不少。听到观察哨的哨声,一些战士从战壕中探出头来,透过防毒面具的玻璃镜片朝远处望去,阵地前方那些上一场战斗留下的痕迹历历在目:大大小小的弹坑里硝烟还未散尽,倒卧在弹坑周围的日军尸体也没有凉透,那帮刚刚才败退下去的鬼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组好了第二波的进攻梯队,此时已经悄悄越过了进攻发起线,一步步的慢慢向二营阵地推进。
可能是之前的盲目轻敌吃了一亏,鬼子的第二次进攻要谨慎的多,不仅使用了毒气弹为掩护,而且人数也翻了一倍,足足有两个中队。步兵在几百米外就分散开来,组成了好几道波浪形的散兵线,不少机枪手和掷弹筒手也混杂在进攻的队列里,随时可以给步兵提供支援。不过他们似乎是在等待毒气进一步扩散,移动的速度很慢,就像在集市里逛街一样,闲庭信步的,给了二营留出了准备的时间。
二营这边,由于是部队在战场上第一次正面遭遇日军的毒气攻击,二营长祝古盛心里一直有些不安。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担心会有一些官兵心志不坚定,因为鬼子这卑鄙恶毒的行径而心生恐惧,导致防线出现一些问题。就像去年那次,三营九连遭到日军夜袭后连长临阵脱逃,最终部队崩溃,阵地丢失,虽然齐恒下令枪决了两个直接责任人,但阵地丢了,九连的几十个战士也就那样白白牺牲了。
于是,祝古盛在返回营部取防毒面具的当口,匆匆给齐恒打过去一个电话,汇报了毒气的情况,然后就带着通讯班的旗语兵赶往了一线。
为了稳固军心,祝古盛前往一线的时候并没有摘下他的少校领章,甚至还打算扎上军官的武装带,要是这样出现在一线,祝古盛绝对会成为日军机枪射手,掷弹筒手乃至每一个步兵射击的最优目标。虽然他的卫士和通讯兵数次劝说,祝古盛最终也没摘掉领章,只是换下了目标更大的武装带。
好在,二营的官兵们并没有让祝古盛失望,在他还没赶到前线的时候,二营所有的连排级军官都自发的亲临一线,守在防线的一些关键位置上,也稳住了军心。像是机枪二连的连长,干脆自己钻进了一个重机枪掩体里,亲自操作着一挺民二四重机枪,全连的所有机枪以他这挺为中心,他开火,则全连开火,他停火,则全连停火。等祝古盛带着旗语兵赶到,连排长们已经带领士兵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到一线后,看到这里情况一切正常,祝古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让通讯兵喊来负责正面防守的四连长和五连长,商讨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同时也在两个连长的再次劝说下取下了领章,装进了衣兜。营长亲临一线指挥是好,但祝古盛目标这么大,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对官兵的士气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依据以往的经验,祝古盛对鬼子接下来的动作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既然鬼子会对二营使用毒气,那他们应该猜不到二营能够做到全员装备防毒面具,所以祝古盛大胆下令,让前线的官兵们伪装成中毒失去战斗力的样子,等日军接近一线战壕,到达手榴弹的投掷距离后,以大量手榴弹对日军步兵进行杀伤,然后用优势火力将敌军击退。
趁日军还在远处缓慢挪动,一个个通讯兵和临时抽调出的传令兵快步穿梭在二营的战壕里,第一时间将祝古盛的命令传达到了每一个战士耳中。很快,一枚枚手榴弹被从木箱中取出,拧开后盖后摆在了战壕上,几乎每一个战士身前都摆了五六颗手榴弹,这个数量,足够鬼子喝一壶了。
在二营官兵们快速准备手榴弹的关口,远处的鬼子也终于结束了之前闲庭信步的散步动作,在一个挥舞指挥刀的大尉命令下,几个枪口挂着膏药旗的鬼子军曹开始加速奔跑,带动了整条波浪线上的鬼子步兵。那些同样头戴防毒面具的鬼子兵一边奔跑,一边交替掩护,跳跃着在弹坑与尸体间跃进,他们枪前挂着的刺刀闪着白光,看起来十分的凶悍。
没跑出多远,这些鬼子就开始拉动枪栓,朝着二营的阵地试探射击,步枪子弹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休休声,噼里啪啦的打在战壕和掩体上。但二营官兵并没有还击,一个个冷静的躲藏在战壕中,静静等待着鬼子靠近。
打了一会枪,看守军的阵地上没有什么动静,鬼子们不由又加快了几分脚步。当他们推进到两百多米的地方,守军阵地上突然传来了枪声。
“砰!砰砰!”
“哒哒哒!”
枪声一响,鬼子兵们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窜了起来,离开之前的位置后,有的鬼子就地趴下,也有的半蹲在地,纷纷向守军阵地上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