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下次我过去的时候,就捎带给她。”太史尧将花种收了起来。
“出发之前,我去看过她了,”李智停顿了良久,眼底忽然出现一抹释然:“她会好好长大的。”
篝火旁,柳青时艰难地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字。
“金金金?”
“是‘鑫’,”席暄叹了口气,“这个字我四天前教过你,你是不是又走神了?”
“哎呀,”柳青时笑着摆手打哈哈:“难怪老蔺叫你来教我,你跟他一个样,他一个老古板,你就是小古板,干脆叫你老席好了。”
席暄应该是十四军中最年轻的将士了,但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身为长者的威严,可能是因为蔺文天将这监督教学权交给了他?
席暄对这个称呼并不排斥,只是发愁道:“青姐你不认识字,以后可怎么活下去啊。”
“你想什么呢,我只是不认识那么多字,而且怎么就活不下去了?”
席暄眉头微蹙:“我们出生在一个最坏的时代,灵气枯竭,天才夭折,战乱不断,但这仅仅是浩劫的前音……”
“哎呦哎呦,我听你说这一套都快听得耳朵生茧子了!”柳青时赶忙打住。
顿了顿,席暄垂下了眸来:“我和队里的大多数人不一样,他们都见过那个没有不死果,没有恐慌的年代,因为见过,所以会怀念,但我一生下来,修真界就是这样子的,我没有见过那个年代,连怀念,都不知道该怀念什么。”
“那看来我们十四军也该多吸纳一些年轻的人才了,起码能跟你做个伴,”柳青时懒洋洋道:“少听那些人叽叽呱呱。”
“青姐你也见过那个年代。”
“但我没有怀念,”柳青时仰头望天,喃喃道:“比起怀念过去,眼前的事,未来的事才是更重要的,这关系着,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席暄怔怔地看着她,心中一个想法愈发落实,青姐从来都是与其他人不一样的。
“但是……我们能平稳地度过浩劫吗……”
“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柳青时看了回来,随手拿起一根被放在石头上的毛笔,“来。”
疑惑间,柳青时便掀开了他右臂上的袖子,毛笔落在他胳膊上,缓慢又认真地写着字。
席暄屏住了呼吸,好半晌,目光才艰难地从柳青时下垂的睫毛转移到自己的胳膊上。
“我们跨过乌云的山岗……”
席暄一字一句地念道。
“……终将见到光明的未来。”
“我的九字真言,”柳青时拍拍他的肩膀:“可要牢记在心!”
席暄静了好一会儿:“青姐这不是九个字,你算学也该补课了……”
“哎呦你放过我吧——”
月色下,师心庭靠着大黑锅悠然哼着曲,忽然身边有一人落座。
“倩倩?”
“嗯。”
宁倩应了一声,她坐下来,半撑着腮,目光静静盯着不远处某个正在雕刻玉石的人的背影。
师心庭继续哼曲,身边的人忽然间开口。
“你说,我来当你们的将军夫人怎么样?”
师心庭一乐:“你之前的时候还说要把蔺大哥做成傀儡呢!”
宁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自己说的话还让人给当真了。
“我早就收手了,更何况,”宁倩眸光如水,“一个傀儡师就算再坏,也不会将自己的爱人做成傀儡。”
“啊?”师心庭好像听到了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可你之前总是说蔺大哥是你死对头啊,你还要跟蔺大哥不共戴天……”
宁倩仍静静地盯着不远处的那个背影。
玉石雕刻好后,蔺文天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叫来了太史尧。
“蔺大哥,你找我?”
“坐,”蔺文天以一个长者的口吻慨叹道:“你在这三个孩子当中,是最叫我省心的,但也不代表我就忽视了你。”
太史尧看了看蔺文天,又看了他刚刚雕刻好的一副黑白玉石棋子。
“听他们说你喜欢下棋,有次看上了一套棋,心疼钱没有买,再去看的时候,那套棋子已经被人买走了。”
蔺文天将做好的棋具都拿了出来,笑道:“这套应该跟那一套差不多,是你的了!”
“谢谢蔺大哥,”太史尧先道谢,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但是……当初的那套棋我没有买下,也不光是因为心疼钱。”
“嗯?还有别的原因?”蔺文天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虽然我很喜欢下棋,但是,跟谁下呢?”太史尧一只手指向柳青时,一只手指向师心庭:“她们两个吗?”
迦南关中,他平日里接触最多的就这两个人。
当然也别指望她们两个能老老实实坐下来跟自己下一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