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中透出些许沧桑的面孔,极罕见的良心隐隐作痛,忍不住开口劝道:“我忆管仲旧事,尝思若管仲从公子纠而终,安有桓公之霸?伯衡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情绪外露的表达不满,魏种站在原地,久久不动,心中不知作何想。
他刻意去提管仲,却只说管仲若是愚忠旧主,便不会有日后齐国的强盛。
“无甚大事。”
种平面露苦笑:“平只是恍然觉得世事流转若江水,不过一场大梦。”
种平但笑不语,拍了拍国渊的肩膀,答非所问:“我等归途须经扬州,想来康成先生还有些书信是给伯喈先生的,到时还要麻烦子尼做個信使。”
种平还从未有过如此轻松的战争体验,头一回全程是旁观视角,多少让他觉得有些新奇。
就话里的意思,暗指种平是管仲,而曹操是齐桓公,拿桓公之霸,喻比汉室兴盛。
这日后,还能有草船借箭之事吗?
这些艨艟皆是以牛皮遮覆舟船体,甘宁等人射出火箭,虽给荆州士族带来了些许麻烦,但并未扰乱他们继续往里逼近的动作。
而且甘宁等人所驾皆是小船,其上虽有火油,但终究不多。
这火箭也不过只射了一轮便停了下来,紧接着的便是寻常箭矢。
蔡瑁老神在在,丝毫不在意甘宁这微不足道的反抗,眼见原本四散的船只,已经逐渐被逼得不得合聚在一起,便遣令将挥动令旗。
巨大的楼船之上,瞬间弩箭齐发,那些小船面对弩箭的冲刷,便如同风暴中的蝼蚁,不多时,船毁人亡,水面上晕开一层层血色。
那被围住的船只,仅剩下数艘,还在苦苦坚持,蔡瑁懒得多做纠缠,正欲一网打尽,身旁刘琮想起庞纪劝告,忙出言阻止。
“舅舅且慢!先不提那粮草下落我等还未知晓,若此时杀了这甘宁,这事端岂不落到我荆州头上?再者他所劫乃是兖州之粮,既然兖州遣使来问,这祸首自然该由兖州处置,我等何必行此越俎代庖之事?”
若是旁人以此言相劝,蔡瑁多少还要犹豫一番,可现下开口的是刘琮,蔡瑁立时便收了杀甘宁泄愤的心思,欣慰笑道:“二公子所言有理,是我想岔了。”
他叫人不必再射箭攻击,只活捉那甘宁,其他人不必在意。
那艨艟之上的士卒迅速得令,一边继续合围那仅剩的几艘小船,一边取了钩索,去勾那些小船的船舷。
种平看这楼船之上,旌旗一动,周遭艨艟便依令而动,不由得再次暗叹起蔡瑁治水军的本领。
楼船与艨艟配合得天衣无缝,进退有度,这群锦帆贼可以说的上是被打得毫无反手之力。
一边倒的局势过于惨烈,种平都有些不忍心再往下看。
他在思考,是不是因为他带来的蝴蝶效应,才让现在还年少的甘宁,提前遭到了这般蹂躏。
不过……经过楼船射出弩箭的一阵冲刷,甘宁到底能不能存活还未可知。
若是甘宁尚未长成便死在此地,未免太过可惜。
水匪们见箭雨停下,又看那艨艟之上,不停有钩索投来,心知这是对方想要活捉他们,趁着此等喘息之机,一面守在船头,见钩索一来便提刀砍断,一面见缝扎针,往靠近的艨艟之上射出箭矢。
这些锦帆贼大多都是善射的少年,一来二去,还真叫他们射杀了不少士卒。
其中有一个头带鸟羽,腰间佩戴着铃铛的少年箭术最精,箭箭不空,基本上一箭射出,便有一个荆州士卒倒下。
“那人莫非便是甘宁?”
庞纪就在种平身侧观战,自然留意到那少年的不凡。
楼船高大,常人在上面或许难以窥见其下方小船中人的打扮。
可跟随在种平身边的虎子却有一双鹰眼,将那少年的身着打扮看得一清二楚,尽数对种平描绘了出来。
种平一听,心底便知晓此人定是甘宁。
他转头询问虎子:“在此处,可有把握射中他?”
虎子握了握随身携带的弓:“只有五六分把握。”
“若是在那艨艟之上呢?”
种平指了指一艘在楼船不远处的艨艟。
“八分把握。”
虎子有些犹豫,他从未在行驶的船只之上射过箭,不敢将话说的太满。
种平清楚虎子的性格,听得他说有八分把握,便露出笑容,随即看向庞纪。
庞纪心领神会,带着虎子匆匆离去。
“现在风浪如此之大,那些贼寇又在船上流窜不定,他当真能有八分把握?”
国渊不曾见过虎子的箭术,因此心生疑虑。
“子尼且看便是。”
种平对虎子很有信心。
小船之上,甘宁又杀了数人。
他被堵在这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