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再怀不好么?”江团圆真是烦透了程家人。
“程家确实有很多小问题,不咬人,恶心人。”江瑶镜神色淡淡,“但谁能保证二嫁的人家一定比程家好?”
“最主要的,若是有幸一胎得男,就不必再嫁了。”
这两年的婚姻生活,真是过够了,不想再陷入这个泥沼。
定川侯府必须要有男丁来继承,绝对不会便宜了宗族那些人。
现在没有和程家闹开,等程星回归来,夫妻敦伦是常理,他是最方便的,也是最名正言顺的。确认怀孕就和离,再生个男孩,使命就算完成。
但难就难在,万一是个女儿呢?
生完养好身体再嫁,自己都二十有三了。
不是怕找不到好人家,嫁人从来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年纪越大越危险,越不好生。
这还是顺利的,若是中途再生些波折,还不知几时才能怀孕。
江瑶镜陷入了两难,哪怕忍着恶心在程家继续熬一段时日,也不一定有好结果。
——
秦王府,书房。
岑扶光从巨量的书中回神,余光扫过一片散落的书籍,叹了一声,修长的指尖揉着紧蹙的眉心,沉郁的情绪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为冰冷不近人情。
守在一侧的见善垂着的头又低了几分。
“江鏖那个老泼皮怎么没闹起来?”他忽然出声,冷萃叠冰,击碎一室沉默。
这几日为了南疆的事朝堂直接成了演武场,头冠鞋袜齐飞,乱得没眼看。
那日忽然遇到了江鏖那孙女,又知道了程星回干得那些事儿,顺手就做了件好事。
但好事可不是白做的,免了他们被蒙在鼓里,那接下来上演的好戏就当是报酬了,也能转一转这始终聚集在闽越身上的视线。
谁知几日过去了,竟然没动静?
老泼皮从良了?
这个形容词让见善抽了抽嘴角,不过这三字虽然有点粗俗,但用来形容江侯爷,确实是贴切的,更是一针见血的。
昔年江将军夫妇战死沙场,消息传回,彼时还不是陛下的皇上还想召江侯爷开解几句,谁知刚卸甲的江侯爷带着一队人就出去了。
等过了几月消息再传回来时,江侯爷已经在敌军杀了个七进七出,当场报了子仇。
等他再回来,儿子儿媳的丧事还没办呢,直接冲进大营打滚,是真滚,陛下不应,他直接从帐内滚到了帐外,当着满地文武的面接着滚。
那会儿岑家已占据了南北诸多地盘,建朝的事儿大伙心知肚明,都是一众跟着陛下打天下的老伙计,对于自己将来能有什么好处也心知肚明。
一个爵位是跑不了的。
失了独子,死活不从旁支过继子嗣。
就是要他孙女肚子里生出来的外孙。
明明是开国功臣,可以三代始降,爵位还没到手呢,他就宁愿下一位马上降等都不愿意便宜江氏宗族。
也不知道江侯爷和江氏宗族到底有多大的矛盾……
一时想得有些远,忽觉周身冰凉,抬眼看去,就见自家王爷正凉凉看着自己呢,瞬间回神,“程夫人并未将此事告诉江侯爷。”
这是要忍气吞声?
岑扶光眉心更紧,还未出声见善又接着道:“不过属下截了程家送出的信,是送给正在闽越骑兵营驻守的怀化将军江骁。”
“托他打听此事真伪,若为真,请他务必要打听出那妾室的来历和身后关系。”
说完就再度低着头,心中松了老大一口气。
幸好。
虽然王爷只是简单吩咐了这件事,自己还是留意了后续,不然今天就答不上来了。
妾室的来历和身后关系?
岑扶光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那可是江鏖的孙女,身后站着的是定川侯府,程星回如今不过四品武将,说难听点,现在的他甚至都不够格接手江家曾经的势力。
这个时候的他,怎么敢得罪定川侯府,卸磨杀驴?他连磨都还抬不起来呢。
能让他冒着得罪江鏖的风险也要娶进门的人,是怎样的人呢?
岑扶光:“我们也查查。”
见善领命出去吩咐人了,岑扶光一人坐在书桌旁凝神。
程星回的情报只是南疆种种间夹杂着的不起眼的沙砾,过眼不入心,还是遇到了江鏖孙女才回想起来。
原以为是件小事,如今细想,确实藏着大猫腻。
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人,哪怕是深闺妇人。
妇人?
思绪蓦地回到了前几日的蜿蜒山路,苍翠绿屏中,她系着月白素锦披风,不施粉黛也不损半分颜色,只是过于清瘦了些。
难得的是气质。
清冷似霜华,偏眉宇间又有一抹若有似无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