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忠臣岂不是应该尽心竭力,死而后已吗?
这何错之有。
见年羹尧满脸不解,年世兰还是用家人点拨他:“哥哥先想想,为何要继续在这朝中做忠臣?哥哥年少时的壮志已酬,整个家族都跟着显赫,说起来,如今就解甲归田岂不美哉,为何还要继续受那常年征战之苦呢?”
年羹尧沉默。
年世兰替他回答:“世兰知道,哥哥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家人。”
年羹尧笑了。
有妹妹这句话 ,就值。
“既是为了家人,哥哥就不得不拿捏好,这做忠臣的微妙之处。”
“世兰后宫妇人,前朝打仗那些事不懂,只是听别人说起,说那司马懿精明过人,为何就偏偏中了诸葛亮的空城计呢?不外就是知道,一旦诸葛亮这个魏国最大的心腹之患没了,那他司马懿在朝中也就没了价值。有个词怎么说来着,鸟尽弓藏!”
年羹尧大骇。
鸟尽弓藏!
如今他和诸葛亮又有什么不同。
要是一举灭了那准格尔和西北蛮夷,他不就是把再也没用的弓吗?
还谈什么保护家人?
想到此,他背后冷汗炸起,后怕无穷,一时无言。
连年世兰都跟着轻轻叹气:“如此凶险艰难之事,世兰想想都头疼,真是难为哥哥了。”
年羹尧苦笑,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兄,为人臣,岂有不难之理。
若不被家人理解,可称是难上加难;可得到家人的支持,就算是再难也值。
“妹妹长大了。今日同我说话,引经据典,谈史论政,近来怕是在书上用功了吧?”
年世兰用扇子遮面轻轻一笑,“看书?得了吧哥哥,可别取笑世兰了,看那些个枯燥玩意儿,还不如研究研究点心如何好吃呢?”
年羹尧会心一笑,没错,世兰打小如此,将门之女嘛。
两人又喝茶吃点心说了些年富和年兴的闲话。
说到下一代,年羹尧自是又想到了年世兰的子嗣问题。
“世兰,有些事,讲究缘分,过于忧心,反而伤了身体。”
年世兰一早就打算着要和年羹尧说太医的问题,此时正好。
江城江慎这两人,虽说医术不拔尖,比不上温实初,但好在宫中这些病症,倒也不用他们是华佗再世。
普通太医,其实已足以应付。
比起医术,更重要的是忠心。
江城江慎在欢宜香的事情上,始终保持沉默,显而易见,决不能算是自己人。
“哥哥,据我所知,江城家中最小的弟弟犯了事,如今正关在狱中,听说不日就要行刑了,倘若借此施恩,必能收服江城。”
年羹尧点头:“这是小事,哥哥去办,你放心,不出两日,自然有消息了。”
至此,闲话和正事都谈完,年羹尧也辞行,准备去面圣了。
年世兰却拿出一张银票递过去,“给年富和年兴买点好吃的。”
年羹尧听她如此说,只当是小数目,便替儿子们收了。
转而也从袖中拿出一张,年世兰也收了。
兄妹两依依惜别,年世兰一直将他送到了勤政殿外。
而在殿外,她看到了一个跪在炎炎烈日下的身影。
御书房中。
雍正注意到,年羹尧进来的时候,是略微躬着身子的,甚至比一旁的苏培盛还略微低些。
这不禁让他心中一紧,难道是西北那边捅了什么娄子了?
真是如此的话那,必然是新账旧账要一起算算了,上午的火儿正愁没地方发呢,年羹尧是自己撞到枪口上了。
正欲说“爱卿来啦”,年羹尧就啪一下行大礼跪下了。
雍正
苏培盛
年羹尧此前膝盖有伤,雍正便跟他客气客气,免了他的礼,谁知年羹尧顺水推舟,从此以后也就是躬个身子意思意思。
今天这样的大礼,已经是很多年都没有过了。
雍正不禁担心真是西北出了问题:“爱卿快快免礼,今日为何如此见外?”
年羹尧恭恭敬敬:“微臣既为臣子,理应如此。”
雍正再次一惊,脱口而出:“可是西北那边出了什么大问题?”
年羹尧本想据实以报,说动乱虽大,但臣一定能平复。
但想到年世兰“鸟尽弓藏”的嘱托,便又换了个说法:“此次动乱,起先虽说规模不大,但蛮夷各部族像是约好了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场,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甚为头疼。”
雍正连忙摆手:“苏培盛,快,赐座。”
苏培盛搬过椅子,年羹尧坚持站着:“有劳苏公公,微臣站着回话就是了。”
苏培盛满脸疑惑,这还是那个趾高气昂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