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红漆木门上的铃铛轻响,两个年轻人推门而入。
店主看到领头的寸头青年,笑到:“牛啊林青,今儿又给我带一老外!”
这店主姓许,四十岁刚过就下岗了。
家里老婆孩子要养,实在没办法,才跑古玩市场开了个仿品铺子。
这年头你在古玩市场里卖仿品假货没人管,但是你要卖真的,说不定哪天就有警察同志找上门来请喝茶。
金发老外尾随着林青,一进门就被四五列货架的“古玩珍画”震的走不动道。
这时林青赶忙走上前,在老外耳边叽咕哇啦一串。老外听完恍然大悟,抛过来一个诡异的眼光给店主。
店主被看的有点发毛,顺手从店门口冰箱里抽出两瓶饮料,递给林青和老外:“你跟这老外说什么了,怎么看我不对劲呢?”
“我说你祖上是宫里的太监,八国联军打过来的时候,东西都是趁乱偷出来的”。
老许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暗里给林青比了个大拇指。
“林!林!”
老外在几列货架中端起一个鼻烟瓶,招手呼唤林青。
林青走过去接过鼻烟瓶,只见鼻烟瓶上画着一群黄皮电耗子,惬意的在竹林间玩闹休息。
他一翻白眼差点气晕过去,回头就想骂人,老许自知理亏,偷偷又塞了瓶红牛放到林青手里:“上周五,我儿子放学带回来俩同学,不知道哪个崽子忘在这的”。
”不是,许哥你这东西能不能做得像样点?你这样我怎么给你带生意啊?!“
这边俩人斗嘴没完,老外又从展柜架里冒出个头,招呼上了:“林!林!”
只见老外指着架子顶端的一个碗,又一阵叽咕哇啦。
林青脸色一紧,小心翼翼走过去,把碗用双手接了过去。
老板这时也过来帮腔,两只手也不知道在比划什么,凑到老外边上喊道:“铜胎画珐琅ok?乾隆爷ok?”
林青小心翼翼地把“铜胎画珐琅碗”举过头顶,借着窗口透光仔细的看碗底。
只见碗底描红,字迹略有磨损,篆有“微波炉用”四个小字。
老外到底是沉气功夫差了点,看林青如此认真,又冒出一阵鸟语,冲着林青确认。
林青严肃地冲老外点头,一边翻开手机搜索,不断展示图片拿给老外看。
店主老许看到林青进入了状态,心里一定,但戏分还是要做足的。
他麻利转身翻回柜台,从柜门最下方的小格里掏出了几十张大红封皮。
又从中抽出一张递到了老外手里,正是“铜胎画珐琅碗”的图片与鉴定盖章。
林青看到鉴定证书后,冲着老外摆摆手,把碗放回了货架,抬头示意他再看看别的。
自己则不声不响的拉着老许往门口撤:“你别着急往过凑,我再让他多买几件”。
“得嘞兄弟,都听你的,哎呦您可是我的财神爷,等老外走了中午找个地方好好请你喝点”。
老许声音略有颤抖,已是不知道多久没开过张了。
林青也没推辞,露了一个“瞧好吧您”的嘴型,折回去继续陪着老外挑挑拣拣。
没过半个小时,老外看着老板在柜台上打包封盒,面露兴奋。
他一边结账,顺手还从兜里掏出一沓子外币塞给林青。林青当着老板也没扭捏,一把接过那沓子外币,全踹在了兜里。
老板也看笑了:“要不还是说你们文化人宰人狠呢,这老外还挺敞亮,我今儿回去就跟我媳妇说找个英语班,让我儿子也得好好学。”
随后林青冲老许使了个眼色,简单寒暄便带着老外走出仿品店,一路走出市场。直到俩人抱着东西上了出租车林青才算踏实。
他往出租车后座上一摊,掏出手机直接给姓许的店长甩过去一道语音。
“许哥今儿我不吃了啊,你自己吃吧,这老外不放心,非让我给他送回去。改天,改天我请你。”
见林青放下手机,老外再也绷不住了,冒出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林,我还是没懂,你们俩这么熟你直接买不行吗?”
“你懂个屁,我知道他卖假货,他知道我知道他卖假货,我能买吗?!我买了他就是傻子也猜出来有问题!”
林青一边教育着老外人情世故,一边掏出兜里的一沓子外币,又从包里点出六千元人民币一并还了回去。
老外收钱闭嘴,不置可否,把淘来的几样东西递给林青:
一个乾隆爷御用铜胎画珐琅碗
一把断了两根弦的古琴
一幅李白题诗的清军入关图
一只金丝龙虎纹手串
“林,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想买的是哪一个?”
林青笑了笑没说话,把几样东西揽在怀里,显然是要卖关子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