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关上。
季初晴提着袋子，半倚在电梯墙边，借着镜子，看了眼那只大金毛。
太久不见，它又变胖了些，见季初晴看它，它似乎有些兴奋，然而刚刚被主人勒令过不许叫，它又有些失落，只睁着一双眼，眼巴巴地盯着她，可爱又可怜。
要不是她跟他的主人之间有些过往，她真的想再摸摸它。
就在她偷着看八斤的时候，电梯间的灯猛地熄灭，电梯停在了原地。
小小的空间内一片漆黑，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季初晴的大脑一片空白，僵在了原地。
电梯…停电了？
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靠着墙壁站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勒令自己要冷静下来，手机还在她的手上，她打开了手电筒，率先按下了电梯求救键。
她按完之后，侧了下头，察觉到了电梯里另一个人的不对劲。
方寄礼不知何时蹲下了身，脑袋埋在膝盖里，八斤在他旁边不住地嗅来嗅去，他也没有丝毫反应。
“方寄礼？方寄礼？”
她顾不得其他，伸手去拍他的肩膀。
见方寄礼没有什么反应，她加大了音量，“你怎么了？没事吧？”
大夏天，他还是穿着长袖，手上戴着手套。
季初晴当机立断，蹲下身来，脱下他的手套，与之手指交握。
方寄礼利用过她来治疗他的心理疾病，她是可以接触他的。
因为疼痛，季初晴的手指带着凉意。细嫩手指像一尾游鱼，钻进他的手心里，也钻进了他的心里。
他的手被对方捏着，加重了力气，那点力气对他来说当然算不上什么疼痛，但他在这样一点冰凉的提醒里，缓缓地回过了神。
童年的那一次之后，在无法接触人的同时，他也害怕这种狭小的黑暗密闭空间。
见他有了些回应，季初晴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就想将自己的手指抽出来。
然而她刚刚一动，对方的手指就将她抓得更紧，甚至使了些力气往他那边拽。
她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刚刚起身的时候本就有些晕，被这样一拽，她整个人就跌进了他的怀里，被他紧紧扣住，像是扣着救命稻草一般。
她离他离得这样近，铺天盖地的雪松气息裹住了她，她无处可逃。
停电之后，冷气也停止了释放，电梯里的空气开始升温，变得灼热而黏稠。
“初…”
他在她耳边呢喃，将她抱得更紧。鼻尖全是她清新好闻的栀子花气息，他想念了六年。
只有她，他可以毫无顾忌地与之紧密相贴。
“方寄礼，你松开我。”猛然被对方抱紧，季初晴有些无措，又有些恼怒。
耳畔能听到急促的心跳声，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
但显然这个时候的方寄礼，并不是平常情况下高冷疏离的方寄礼，他袒露出了自己脆弱的一面。
“想…”
“好想你…”
季初晴僵住。
他刚说了想她吗？
在国外的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里，她也曾想过，如果当时的她没有受到蒋诗雨的威胁，也不知道方寄礼利用过她，她会接受方寄礼的告白吗？
她告诉自己，不会。
在出国留学和为他留下的选项里，她也还是会选择出国留学。
那些事其实都是外部的原因。最重要的，其实还是她觉得，他们不会有未来。
那个时候的她，其实心底里也未必就觉得方寄礼的喜欢都是假的。
她只是对这份感情没有信心。
感情是很脆弱的东西，如果连她自己都没有信心坚定的走下去，那么那些存在的外部的原因，很轻易地就能将这点萌芽击碎。
所以她还是选择了自己的梦想。
只有自己成长了，才有资格，将那些所谓的缥缈的东西，一点点变为现实。
她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挣脱。
“有人吗？”
“2幢的电梯里有人吗？”
有声音在电梯里响起，应该是刚刚她按下的求救键起了作用。
她连忙应声，“有人。我们被困在电梯里了。”
物业声音响起：“不好意思哈，刚刚外面在修电路，停电了，马上就有电了。”
话音刚落，电梯间内的灯光骤然亮起。电梯继续上升，很快就到了11楼。
电梯门“叮” 的一声，在他们眼前打开。
“你还要抱多久？”
“方寄礼。”
方寄礼直起身，松开了怀中的人，目光里带着一丝尴尬，“抱歉。”
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高冷禁欲的方寄礼。
季初晴咬着唇，脸色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