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她,还是在泳池,他摘掉她眼镜的那次。
只不过对方当时很快就闭上了眼睛,垂下了头,只是惊鸿一瞥的程度。
他知道她长得很好看,但是他不知道,原来她的眼睛这么亮。
是过长刘海和黑框眼镜都遮不住的亮,特别是带着情绪的时候,尤为鲜活生动,在夜色里熠熠生辉。
他一时间竟看的有些愣住,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片刻之后,他移开视线,看向头顶那顶黑蓝色的伞。
那只是把普通的伞,做工一般,样子也一般,更加没有明显的logo。
“伞也是问学生家里借的。”
许骞泽声音较之前明显变低,“那都借了你伞了,还…”
“我拒绝过,实在是学生家属太过热情。”
她垂眸,接着往前走了几步,行至檐下。
许骞泽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步子,往里走了几步。
“许少爷,我没有这么多的想法。”
她垂着眼睫,将黑蓝色的伞仔细收起来,再一个个抚平皱褶。
她的长发上也沾了水汽,有些湿漉地贴着单薄的肩头,宽松的t恤和长裤上,还有着被水溅湿的污痕,稍显狼狈。
“也没有这么大的魅力。”
确实已经是非常平凡低调的形象。
再加上她反复提及的“学生家属”,任谁听了都会在脑子里幻想出中年大叔或者中年阿姨的形象。
许骞泽最终还是在季初晴平静的姿态里败下阵来,他心里信了几分,知晓是自己的想法太过先入为主,又偏偏要拾回几分少爷的气势:“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前几日的选修课,他可是特地去看过了,方寄礼对她的态度与别人并无差别。
坐在她旁边也只是因为其他地方没有位置了。
而且中间还隔了一个座位。
若不是她给他看了他们的聊天截图,还有一起参加比赛的事在先,他真的会怀疑这小四眼是不是为了糊弄他而编出了这么些事。
他心下微松,又装腔作势地补了句:“拿下方寄礼才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
“被他拒绝是很正常的,不能放弃。”
季初晴只当他说的这些话都是放屁,随口回道:“知道了。”
幸好也是糊弄了过去,她也懒得多费口舌解释。
毕竟送她回来的那个人,也不仅仅只是学生家属的关系。
次日清晨,季初晴早早起床出了门。
上次摔倒时留下的擦伤早就不疼了,仅在皮肤表面还留着浅浅的痕迹,不日就能完全恢复。
前段时间都在忙着写初稿,还未完成每月的跑步打卡要求。刚刚得了闲,她就想起了这件事。
昨夜她回来之后,雨就停了。过了一夜,路面上还残留着零星的低洼水坑,她小心避开,低低扎在脑后的马尾随着她的步伐左右晃动。
耳机里还在播放着晨间广播,她视线平视前方,有几分心不在焉。
如果沿着这条路一直跑下去,再过十几分钟,又会经过方寄礼钓鱼的那个湖。
他们有几天未见了。
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来钓鱼。
如果见到他的话,应该要打个招呼吧。
打完招呼的话,又该说点什么。
他们好像除了比赛,很少谈论其他的话题。
思绪有些跑偏,心跳也随着步伐的迈动持续飙升,临近湖边,她放慢步伐,停下了喘了口气。
怀着一点隐秘的期待,她随手拨弄了下刘海,拉了下衣摆,往前走去。
太阳刚刚升起,叶片间还缀着鲜嫩的水珠。湖面被风吹乱,漾着轻柔的水纹。
没有人在。
也没有摆放着水桶和钓鱼的器具。
方寄礼今天没有来这里钓鱼。
季初晴收回目光,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像是突然间放松了,悬在心间的石头被移开,心跳重新变得平缓。
又好像是有点失落,但也只是一点点。
她站在原地,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情。
再往前跑一段路就折返,今日的打卡任务就差不多完成了。
她又重新迈开脚步,身上出了汗,凉风顺着宽宽的袖口往里灌,将她脑子里新奇又突兀的想法驱走。
方寄礼对她来说,不过就是她敷衍许骞泽那个讨厌二世祖交代的离谱任务里,出现的任务对象。
所以她在期待什么。
又在失落什么。
这都不是她该浪费时间去想的。
前方道路开阔平整,桂花花瓣擦着她的脸颊飘落,轻软馨香。她越跑越快,最终在一棵树底下停下了步伐。
她一只手撑着粗壮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