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晴跟兼职的店里请了假,回了别墅。她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了一个下午,再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到底是年轻,她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头已经不晕了。
她起身下床,在睡衣外面披了件外套,打开了房门。一楼静悄悄的,廊灯倒是都开着,亮如白昼。
她觉得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想起妈妈好像跟她提过,今天许先生出差回来了。
许先生常年在外出差,在家的时间有限。听闻他和许夫人是貌合神离的夫妻,在外面还养了一个。
她兀自想着,刚走出几步,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杯盏碎裂声,尤为刺耳。
她停住了脚步。
“你看看你自己,还有点学生的样吗!”
“你头上染的什么东西?赶紧给我染回来!”
很快,那道熟悉的嗓音响起:“不过是染了个头发,也值得父亲大人动怒吗。”
“你看看你从头到脚,哪里比得上隔壁方家那儿子一点。”
“真不知道怎么会生出你这个东西。”
“老子花了大价钱给你送进去,读书也不知道好好读,天天跟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
静了片刻,那道声音又再次响起:“这也要多亏了父亲做榜样。”
“跪下!”
一旁许夫人劝拦的声音也跟着响起,“阿泽,快跟你爸爸道歉。”
“阿泽他不是故意的…”
季初晴站在走廊里,甚至都不需要去看,也能猜出外面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许骞泽这个人自大又狂妄,此刻想必也是狼狈的。
方寄礼对他而言,确实是那种优秀的、别人家的孩子一般的存在,定是常常被拿来与他作比较,也难怪他要处处针对。
她对别人的家事没什么兴趣,稍作停顿,很快就去了卫生间。等她再次出来的时候,外面又恢复了平静。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回了房间,关上房门之时又注意到了那把挂在门后面的长柄黑伞。
时间刚过七点不久,也不算太晚,要么今天就去把伞还掉吧。
免得夜长梦多。
她换了件衣服,拿着伞出了房间。
方寄礼给的那张便利贴,被她夹进了本子里。他的字很好看,挺拔清隽,明明是随意写下的,却一点也不潦草。
字如其人。
估计还了伞之后,他们之间就再也没什么接触了吧。
季初晴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淡淡的怅然,很快就被抛之脑后。
那张便利贴上的地址就在许家前面,中间不过才隔了几幢,走路的话估计几分钟就能到。
路旁亮着暖黄的灯光,晚风将叶片吹得细微作响,摇晃间投下轻轻晃动的影子。
她插着耳机,耳机里机械单调的女声在诵读着一篇英文文章。她专心去听,连肩膀上何时搭了只手都没有注意。
后知后觉感受到肩膀上多了些重量的她悚然一惊。
她耳边一侧头发被耳机带起了几缕,线条漂亮的下颌线若隐若现。
“听什么呢?”
“刚在那边叫你也不搭理。”
淡淡的烟味飘至她的鼻尖。她借着暖黄的灯光,看清了身侧人漂亮的眉眼。
是许骞泽。
他看起来神色如常,只是惯常带着轻佻笑意的眼里此刻变得极为平静。
银白色的发丝稍显凌乱,黑色眸子半眯,颜色略略有些苍白的唇间叼了根烟,猩红色的一点在夜色里尤为显眼。
对方的视线往下一扫,落到了她的手上,黑色伞尾金属手柄上的双r标志被她捏在手间,“去还伞?”
不待季初晴回答,他喉间溢出一声低笑:“你倒是听话。”
许骞泽已经站在路边很久了。
久到够他抽完半根烟,烦躁的思绪被晚风吹乱,也看到了慢步走来的女孩。
她很瘦,细瘦四肢裹在宽松的衣物里,人像是在衣服里晃,完全撑不起来。她个子并不算太高,偏生背脊又挺得特别直,像一棵初生的小白杨,带着一点不屈。
她怎么老穿这样的衣服?把全身都遮住,宽宽松松的看不出一点身体曲线,头发也长,刘海那么长,都已经挡住一半眼睛了,也不知道修剪。
明明那晚穿着旧睡裙的时候,露出来的那截小腿白的晃眼。
看惯了美人的许大少爷,也没搞懂自己怎么会留心上这么一个小土豆。
让她去勾搭方寄礼不过是他一时间意动才有的想法。当时她明明是不愿意的,但被他威胁之后,她第二天还真的去了。当他看到两人相邻而坐的照片时,心里有些得意,又有些不满。
得意的是这小四眼还挺识相。
不满的则是想,她这么主动,该不会也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