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大雨还在恣意地落下,季初晴撑着伞,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握紧了质感冰凉的伞柄,转头走向别墅的后门。
许家华丽富贵的雕花正门,她可没资格打开,也不想打开。
进了门,她将黑色的伞收了起来,小心地抖了抖上面的雨水。
身上已经湿透了,那把伞其实拿不拿都意义不大。
她没空去搭理自己脑海中多余的感性思绪,回房间拿了换洗的衣物就去了旁边的卫生间。
畅快淋漓的洗了个热水澡,季初晴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舒服了不少。卫生间离她自己的房间很近,而且都是一楼的偏僻角落,她也就随意地擦着头发,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她擦着头发,想着吹风机在房间里,她得赶快回房间把头发吹干,不然她很怕会感冒。
然而她刚刚才往外迈出了一步,就听得一道熟悉的懒散嗓音响起——
“能让方寄礼送你回来。”
“小四眼,你有点本事啊?”
昏暗的暖黄壁灯下,许骞泽双臂环胸,长腿支着,随意地靠在墙边,他脸上勾着缕浅淡的笑意,眼神看向刚从浴室里出来的女孩。
她穿着老旧的、幼稚的卡通睡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行的款式,那条睡裙长度刚刚没过膝盖,露出了线条漂亮的小腿,肌肤在暗色的环境里更显得白皙,还透着粉。
许骞泽眼尖地看到,对方露在外的脚趾,都是粉白莹润的。
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他每次见这小四眼,她都是包的紧紧的,乏味的土气穿搭完全没有让人深究的欲望。
这衣服底下的皮肤倒是白。
他颇有些兴趣的,将视线从她的睡裙往上移,落在了她的脸上。
因着刚洗完澡的原因,她的一头长发还未来的及吹干,长长的垂到了腰间,她本就在擦拭着头发,一大块白色的毛巾盖在她的头上,遮住了她的半边脸。
女孩垂着头,躲开了他探究的视线。
“老垂着头做什么?”
许骞泽站直身体,迈开长腿往她这边走来,他们之间的距离本就不算远,眼见着就要走到她的面前——
不能被他发现她的伪装。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生活。
季初晴脑子里飞速地旋转着,她咬住嘴唇,在对方即将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要抬起她的下巴时…
“阿嚏!”
一声响亮的喷嚏声从她口中急促又短暂地发出。
许骞泽立即停住了脚步,脸上露出几分嫌恶的表情来。
“少爷,您还是离我远一点吧。”
季初晴余光扫到许骞泽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我今天刚淋了雨…也不知道有没有感冒…”
“如果真的感冒了,传染到您就不好了…”
“还有方…同学,他只是路过,顺路捎了我一程…”
许骞泽后退几步,离她几米远后才站定,立刻敏锐地抓到了她话中的关键词,“顺路?”
他冷笑一声,“方寄礼的词典里可没有‘顺路’这个词。”
他偏着头,往那顶被人小心放置在檐下,撑开晾干的黑色雨伞看了一眼,“劳斯莱斯配置的十万一把的伞,也是顺手给你的?”
什么?十万?
一把伞?
季初晴愣在原地,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就说不该拿那把伞的吧。
十万…抵得上妈妈大半年工资了。
但他之前确实不认识她。这次确实也是顺路捎了她一程而已。
即使他们高中的时候也是在同一所学校读书,但也不是一个班的。
他不可能会注意到她。
一个平凡的有些过分的路人甲。
她并不了解方寄礼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光从图书馆以及刚刚的一番接触下来,她觉得他这个人还挺好的,懂礼貌,也善良。
起码比许骞泽要好的多得多。
许骞泽见她没有说话,继续说道:“方寄礼在外可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就连诗雨”他顿了一下,“就是今天在图书馆里你看到的那个。”
“她跟方寄礼还是旧识,就连她,也没坐上过他那台子老爷车,更不用说拿到他的伞。”
“所以你”
许骞泽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她,突然转变了话风,“要么你去勾引方寄礼吧。”
“怎么样?”
“等你勾引成功了,再把他甩掉吧。”
“一定很有意思。”
他又重新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女孩垂着头,毛巾还搭在头上,她的脸颊隐在阴影里,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或许是因为一段时间的停顿,毛巾已经被洇湿,变得湿软而沉重。
季初晴只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