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仪看着手中厚厚的一叠证词,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今日一早,罗扬不但供述了胡坤指使他陷害林晏的详细过程,还交代了这些年他为胡坤做过的所有事情。
桩桩罪行数不胜数,且皆为杀头的大罪。
勾结盗匪、欺上瞒下、收受贿赂、杀人灭口,为了排除异己栽赃陷害朝中官员,种种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大煜的朝堂之中竟然有如此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之人。
单仪愤懑的同时,心中不禁生出一股痛心悲凉之情。
胡坤虽然该死,但在这些触目惊心的罪行之中,那些是因为他的一己之私,那些又是为了他身后的人。
但无论如何,胡坤身为兵部侍郎,正三品官职,京律府都不能随随便便羁押。
单仪让林晏和褚翎先行回去,他则怀揣罗扬签字画押的口供,匆匆进宫面见启丰帝。
胡坤昨夜等了整整一夜,也没等到回来复命的罗扬。他心知大事不好,天一亮便来到济恩侯府求见左括。
“侯爷,罗扬应该是被京律府抓了,他要是把我供出来,那可怎么办啊!”
左括一身箭袖劲装,身上带着些许水气,显然是刚从演武场下来。
他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有什么事好好说,慌里慌张成何体统。”
胡坤现在可顾不上什么体统不体统了,急道:“侯爷,您一定要救我啊,我做的这些事可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做的,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左括听到此话,将手中的布巾用力往铜盆中一扔,“啪”的一声,水花四溅。
“胡大人,你的人办事不利,怎么能算在本侯头上。”
胡坤心中一颤,连忙求饶:“侯爷,侯爷,是我说错话了,我口不择言,我有口无心。”
说着他跪在地上,“求侯爷一定要救我啊……”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胡坤,走到左括身旁,附耳小声说了些什么。
左括听后,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让其下去。
随后,他看向胡坤,沉声道:“单仪刚刚已经进宫了。”
话音刚落,胡坤便摊到在地,脸上惨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他知道,自己完了……
下一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侯爷,你不怕我把你供出来?”
左括微微眯了眯眼睛,那双锐利的三角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他冷冷道:“那胡大人就要好好掂量掂量,全族人的性命和你一个人的性命,究竟孰轻孰重了。”
他顿了顿,“我想这也是殿下的意思。”
胡坤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面如死灰。
当日下午,单仪手持启丰帝手谕,将兵部侍郎胡坤押入京律府大牢,会同刑部、大理寺共同审理,由奕王行监察之职。
昭王在得知胡坤被抓的消息后,心中十分不安。朝中人人皆知胡坤是他的人,这些年来,对方也确实为他做过不少事。
这个案子若只是简单的三堂会审,他自然不用如此担心,刑部和大理寺都有他的人,只要找个理由将人提审出来,一杯毒酒赐死便罢了。
可如今,却偏偏多了个奕王。
宋元修必然会严防死守,甚至对胡坤严刑逼供,若是最终胡坤忍受不了酷刑,将他供出来,到时别说太子,就连他的王位也可能岌岌可危。
想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昭王立即命人备车,从后门悄悄出了昭王府。
左括见到昭王突然来访,十分吃惊。
“殿下,臣不是说过我们尽量不要在白天见面吗?”
宋元晨脸色铁青,“济恩侯,你做的好事!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去招惹那个林晏?”
他对左括私底下的那些变态嗜好,自然一清二楚。
当日为了拉拢父皇身边的这位权臣,他可是下了好一番功夫,甚至许诺登上皇位后会册封左括为异姓王。面对如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对方却始终不为所动。
直到后来,宋元晨发现左括并不是没有欲望,他的欲望除了上阵杀敌,便是折磨那些清冷、孤傲的纤细少年。
于是,他另辟蹊径,从江南挑选了无数个俊美少年,作为礼物送至济恩侯府。
也许是宋元晨的这份礼物太合心意,或者是启丰帝近两年来身体时常不好,左括这次并没有拒绝。
至此,两人便暗中结盟。
左括面对他的质问,不以为意道:“殿下放心,胡坤手中有一粒见血封后的毒药,他活不过今晚,也不会对殿下产生任何威胁。”
宋元晨听他如此说,心中稍定,却仍觉得十分恼火。短短不过三个月时间,他便接连损失了两个人,更是涉及京律府和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