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说罢,径直走向一旁护卫的侍卫,向其中一名侍卫借了一把长剑。
随后,他拔出长剑,向启丰帝深深施了一礼,纵身一跃,身姿矫健地跃上了猎场中央的演武台。
那演武台距离林晏方才所在的位置,足足有六七丈之远。
林晏身姿飘逸灵活,手中长剑随着他的身形舞动,一招一式如鬼如魅,剑尖所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割裂,发出细微的破风之声。
在场众人只觉眼前仿佛有一条银色长龙在空中翻舞,皆忍不住发出惊叹之声。
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舞毕,林晏跃下演武台,重新回到场中。
启丰帝大悦,赞赏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娴妃端坐在启丰帝身侧,柔声道:“陛下,林公子舞剑之姿如此出众,若无赏岂不辜负?”
芮贵妃闻言,先是不悦地斜睨了娴妃一眼,随后,她展颜巧笑,亲昵地依偎在启丰帝身侧,“陛下,妹妹所言极是。依臣妾之见,这林家公子剑法了得,不若赏他一个禁卫统领的官职。”
芮贵妃此言,明显不合礼法,且有后宫干政僭越之嫌。
启丰帝却仿佛并未放在心上,笑骂道:“净瞎说,这官职怎可随意赏赐?”
言语中不但没有责备,反而透着纵容宠幸。
芮贵妃得意地看了娴妃一眼,娇笑着向启丰帝撒娇道:“陛下,臣妾只是一后宫妇人,怎懂得这些道理,还望陛下恕罪!”
启丰帝将她搂入怀中,伸手轻轻安抚道:“无妨,不知者无罪。”
就这样,娴妃方才提到的赏赐,便不了了之了。
宋元晨原本是想让林无禹父子当众出丑,却没想到林晏不但剑法精湛,还让他在父皇面前大出风头,未能如愿,心中气恼。
又听到娴妃为其请赏,便理所当然将林晏划为奕王一党。
如今见母妃三两句话,便将赏赐之事揭过,不由心中得意。
林晏父子却同时松了一口气。
对于其他人而言,能够得到启丰帝的赏识,定然算得上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
但对于林晏来说,却并非如此,他即将离京,行事越低调越好。
围猎总共五日,第一日由启丰帝亲自射出首箭,宣布狩猎开始,随后便是君臣宴饮。最后一日则要统计每人所狩猎物之数,以此评定出前三名,以示嘉奖。
因朝中官员与世家子弟的居所并不在同一处,饮宴结束,林晏与父亲分别后,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行至半路,突然看到一个侍从打扮的身影。
虽短短一眼,他却觉得此人的背影莫名熟悉,心中一动,下意识追了上去。
那人却仿佛有所察觉一般,一转身消失在廊中的一处拐角处。
林晏站在原地,环顾四周找寻,却一无所获。
就在他准备离去时,一道人影突然从廊顶倒悬而下,褚翎那张倒挂着的笑脸出现在他眼前。
林晏明显被吓了一跳,瞳孔微微睁大。
褚翎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志得意满地旋身落地。
“阿晏,刚才是不是被我吓了一跳!”
林晏神色冷凝,警惕地看向不远处匆匆经过的宫人,沉声斥道:“褚翎,你不要命了!”
褚翎微微一愣。
他虽然经常撩拨林晏,但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真的发怒。
他心中先是不解,想了片刻,便明白过来。
私闯皇家猎场,若被发现,无疑是重罪,足以招致杀身之祸,难怪林晏这么生气。
想通之后,褚翎的心中却仿佛被清风拂过,舒爽无比,只觉得林晏果真把自己当做朋友。
林晏原本就恼他肆意妄为,不知深浅,却见这人不但没有丝毫悔过之意,反而一脸傻笑。
“你笑什么?”
褚翎凑到林晏身前,一双猫眼亮的出奇,讨好道:“阿晏,我可不是偷偷闯进来的,我这次是扮做一个朋友的侍从,名正言顺进来的。”
林晏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待他抬眸,就对上褚翎那双略带调侃的眸子。
林晏一时间,有了一种被人看穿了的感觉。
他仅凭一个熟悉的背影,便不由自主追了上去。
在确定那人真的是褚翎后,第一感觉便是恼怒,同时还掺杂着一丝担心,害怕这人真的如此胆大妄为,私闯围场。
也许在他的心中,早已将褚翎当做朋友。
回去的路上,褚翎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林晏终于开口问道:“你为何要跟着我?”
褚翎表情无辜,“自然是因为你我同路。”
“你那位朋友是世家子弟?”
“阿晏果然聪慧。他是京律府副史单仪之子,不知你可曾见过?”
“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