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笙儿的手艺一定要尝。”
待两人离开窗前后不久,院中的那棵梨树上,一只幼鸟煽动着光秃秃稚嫩的翅膀,将身侧另一只幼鸟推下了窝。
半夜时分,钟何不想惊扰熟睡的妻子,便悄悄起身出了房间。
清冷洁白的月光倾泻而下,如冰似水。
虽然不知师父与大师兄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多半与他和笙儿的婚事有关。
就在他愣神时,一件衣服披在了他身上。
“吵醒你了?”
裴笙歌摇摇头,“钟哥有心事?”
“只是有些担心大师兄。”钟何停顿半晌,才艰难开口:“我知道他其实……”
“钟哥,”裴笙歌打断他的话,凛声道:“你也知道,我对大师兄只有同门之情。你我既已成婚,我便再不许你有后悔之意。”
钟何见她神色凌然,连忙解释,“笙儿,你知道我并无此意。此生能与你结为夫妻,我怎么会后悔!”
望着钟何满含情意的目光,裴笙歌依偎在他的胸前,轻声道:“我相信,时间会让大师兄想通的。”
“但愿吧。”
奕王府内。
宋元修面露急切,问道:“他可去了?”
宋钲迟疑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而且会在京城多待一段时间。”
“此话当真!”
听到此话,宋元修目光闪烁,似是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宋钲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径自坐了下来,正色道:“殿下,小晏儿并非是对朝堂感兴趣的人。”
宋元修表情一僵,他缓缓踱步至椅前坐下,再抬头时,神色已恢复如常。
“敬一,我之前便同你说过,绝不会主动将卿安卷入朝堂之中。你我皆知,林相一向与众皇子保持距离,就是为了远离党争,我怎会让卿安夹在中间为难。”
宋钲观他表情不似做假,一直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启丰帝膝下总共有十一位皇子,看起来子嗣繁盛,却不知为何,皇子中能够平安长至成年的寥寥无几,不是夭折就是亡故。
现如今只剩下四皇子宋元晨、九皇子宋元修,还有依然年幼的十皇子、十一皇子。
宋元修和宋元晨成年后相继立府封王,一个获封奕王,一个获封奕王。
两人便成为了朝堂之上的两股势力,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当朝皇后早薨,并没有留下子嗣,不知启丰帝是怀念亡妻还是有意为之,这么多年并没有立后之意,而是偏宠昭王的生母芮贵妃。
这些年来,奕王和昭王明争暗斗,针锋相对,表面上看势均力敌,实际上却是奕王落于下风。
除却他的生母娴妃不得宠外,还有一个更直接的原因,那就是昭王身后还有一个更强大的助力。
当朝右相李渔。
李渔是芮贵妃的哥哥,也就是昭王的亲舅舅。
所以,宋钲比谁都清楚,奕王做梦都想把林无禹拉拢到自己的阵营。
今日宋元修突然问起与林晏相约之事,让他不免心中忐忑。
靖顺郡王府虽然辅佐奕王,但他也是真心把林晏当做朋友,并不想把他卷入夺嫡这个漩涡。
虽然不知宋元修所说有几分真假,宋钲也只得暂时相信,“殿下如此想,也不枉我们儿时情谊。”
宋元修笑道:“那是自然。”他顿了顿,“卿安身上的余毒可清了?”
“说是已经无碍。”
“既如此,本王应该亲自去探望一下。”
宋钲心下一惊,“殿下,这有些不妥吧。”
宋元修却反问他:“有和不妥?于私,我们与卿安自小相识,一起读书,学习骑射六艺;于公,卿安当年中毒是代我受过。就算是普通百姓,去探望一下朋友和恩人也不为过吧。”
“殿下……”宋钲还想劝说,却被打断。
“放心,我不会大张旗鼓的去。你挑时间给林府递个拜帖,到时我扮做你的随从。”
宋元修说完,端起茶盏低头品茶。
宋钲知道这是无须再议的意思,只得无奈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