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身,这身衣服真合身,我就知道我儿子穿起来一定很好看!”董芳菲激动地把薛瑾飞转来转去地看。
“妈妈,你是说我身上这件卫衣是你给我买的?可爸爸说是那个阿姨买的……难怪我跟她说谢谢,她没反应还去看爸爸。”
薛瑾飞的家里时常有不同女人出没,是他爸爸的女朋友们,为了让儿子接受她们,他总是把董芳菲寄给儿子的东西说成是那些女人送给他的礼物,以博得他的好感。
“他可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她在心里暗骂一句。
薛瑾飞是住校生,只有周末才能回家。为了跟儿子多一些时间相处,她住在学校对面的宾馆里,每天早上去校门口给儿子送早餐,中午和傍晚接儿子出来吃饭,到了晚间走读生放学,她也会和儿子在校门口见一会面。
“给儿子多拍点照片吧,你下次来看他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沈星在微信里对董芳菲说。
“是的,我应该跟儿子一起多拍点照片,回去后想他的时候才有东西可看。”董芳菲笑着回复。
这一天,董芳菲抓拍了很多儿子吃饭的照片、走路的照片、笑着喊自己妈妈的照片,还举着手机拍了很多合照。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天她心里总是不安宁,明明还有一生的时间可以看到儿子,可为什么总有“这是最后一次见面”的奇怪念头出现。
明天就要回去了,下一次见面恐怕又要等很久才有机会,一定是自己太伤感了才会这样子。她打趣自己道。
那天晚自习的课间,母子俩见了最后一面,董芳菲说了很多叮嘱儿子的话,又将几本课外书和一些零用钱交给他,让他千万要记好自己的电话号码,有空了就给她打电话。
“知道了妈妈,这些话你都讲过好多遍了。”薛瑾飞看着眼睛红红的妈妈,觉得她像一个小女孩。
“妈妈明天一早就走了,不能来给你送早餐了。以后你要好好的。”董芳菲哭了。
“知道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妈妈你也要好好的,不要总是哭,要多笑,等我长大了,我就能经常去看望妈妈了。”薛瑾飞抱着妈妈的肩膀轻声抚慰道。
第二天是周五,一大清早董芳菲就去赶火车了,一离开儿子她便感到自己的心好像缺失了一块,空落落的,一路上都在看手机里儿子的照片。
当天下午,董芳菲终于安全到家。
就在她把三岁的女儿抱在怀里亲昵时,薛瑾飞正在被一辆酒驾车辆撞飞。
……
此后的一年里,董芳菲没有接到儿子的一通电话,他的儿童手表也打不通了。她主动打给前夫,对方也没有透露任何关于儿子有用的信息,每次都是含糊其辞道“他很好”“东西收到了”“衣服他穿了”。
第二年,董芳菲忍不住再次来到儿子的学校,却被告知,儿子在一年之前就车祸身亡了。
她难以接受这个消息,找到前夫家里问个明白,把从前夫口中和旁人口中听到的消息拼凑起来,才知道儿子在一年前她返程的当天,遭遇车祸身亡,前夫一家为了得到最大金额的赔偿,跟肇事司机打了一年的官司,最终拿到一大笔赔偿金。
而前夫一家之所以没有通知她孩子死亡的事情,是担心她会回来瓜分赔偿金。而她寄给孩子的衣服、零食,统统被孩子奶奶拿去当二手货卖掉了。
“天呐……简直不是人!”她瘫坐在地上,扣心泣血,简直肝肠寸断。
她浑身麻木,跌跌撞撞地坐上了火车,回到家后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床,每天都盯着手机里儿子的照片以泪洗面。好在丈夫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的衣食起居一应照顾,女儿在她跟前哭闹时,他也能及时将她抱走。
后来的某一天,她想到沈星,她忽然明白当初她为何要提醒自己多拍一些儿子的照片,原来她早已算到儿子命不久矣。
“你希望我帮你要回属于你的那部分赔偿金吗?”沈星在微信这头问。
良久之后,董芳菲回复:“不用了,儿子用性命换来的钱,我一分都花不出去。就让他安心走吧……
“对了,大师,您可不可以帮我算一算,我儿子死后去了哪里?现在怎么样了?您的卦金多少钱,我马上转账。”
“可以算,八百元。”
董芳菲给沈星微信转账一千元,沈星波澜不惊地点了接收,随后便闭目打坐,进入定中。
许久之后,沈星睁眼,轻叹一声,为这人世间的因缘际会唏嘘不已。
“你儿子死后投胎做了狗,是一只土狗,全身乌黑,只有右手是白色的,性格温顺,很通人性,特别喜欢它的女主人,喜欢吃贝贝南瓜、煮玉米、面条,喜欢趴在女主人的脚边睡觉。”
当看完这段话时,董芳菲的脸庞已经被泪水浸湿。
她看向脚边的那只黑色小狗,它正耷拉着脑袋在自己的拖鞋上睡觉,似乎是感应到主人的心情,小黑狗将头抬起来,困惑而着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