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凝重,两侧的软垫内各自放了香料,随着马车的抖动,不断弥散出一股淡淡的香味。
谢老夫人沉着脸色看向帘子的方向,唇角微微下撇着。
“从来也没受过这样的胁迫。咱们定北侯府的脸面,全被你给丢尽了!”谢老夫人低沉而严肃道。
左侧边上的钱氏垂着头,佝偻着身子坐着,哀怨的脸色叫人不想多看一眼。
“母亲,我也是一时心急……”
钱氏的话还没说完,谢老夫人就抬头嫌弃道“你快住口!
那两家的公子,不说其中一个是宁国公府的小公爷,单看另一个也是咱们家姑爷的亲弟弟,这样的亲戚在跟前,你竟也敢出口攀诬,你就不怕坏了魏家的名声,牵累了望月?”
钱氏一下像被点醒了一样,抬眸道“母亲说的是!我竟没有想到这一层,今日我是怒气上头,一时没了分寸,如今可怎么办?”
谢老夫人别开头去,面色无奈又无语。
半刻之前。
伯爵府正厅外的菊花惹目,几棵点缀的竹子在院中轻轻摇着。
厅中僵持半晌,沈老夫人将手上的羽扇摇了摇,道
“小公爷也不必如此,今日事出我伯爵府,若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可毕竟知夏和谢家二姑娘尚未婚配,今日此事若叫人传出去,实在有损知夏和谢二姑娘的名声。
今日留下诸位,也只是想当着谢老夫人的面,将事情解释明白,也叫旁人看清楚,别再传出什么闲话去,坏了两家多年的友谊。”
谢老夫人闻言,面色稍稍缓和“老姐姐想得周到,今日此事,是我家大娘子唐突了。小公爷方才质问老身,也不过是替伯爵府鸣不平,此事我定会给伯爵府一个交代,小公爷大可放心。”
顾何闻言又转眸望向苏意,眼神中略有忧色。
苏意被他这么一看,心中莫名一阵不安。她捏紧手里的帕子,迎上顾何的瞳色,半分没有退缩的意思。
顾何沉下眼眸,拱手对谢老夫人道
“既如此,我等还是将事情说与谢老夫人听,若有偏差误会,叫旁人从中歪曲,难保不会牵累旁人。”
苏意注视顾何侧脸,他这分明是在帮她。
谢老夫人早便察觉了二人的眼神交流,却还是不动声色道
“那就劳烦小公爷细细说来。”
谢望雪偷偷瞧一眼顾何,满脸春风拂面模样。到底是他看中的人,公正且思虑周全。
*
谢老夫人听完前因后果,她沉眸看向严妈妈,满目的怒色昭然若揭。
严妈妈马上垂首,久久沉默着。
沈老夫人将桌上的茶饮尽,道
“想来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也明白了,也无需我多说。今日大娘子无礼,擅闯我伯爵府,若说罚,自然罚的不够。
可毕竟我与你是多年的姐妹,曾经也是一同在宫中当过差的,咱们之间深厚的情分摆在这儿,这等小事也无需太过计较。
此刻事情的始末也都清楚了,你我心中也算有数,改日有空我亲自携孙女,去你府上拜会。”
谢老夫人笑“那我改日备了茶给你下帖子。今日实在是打扰了。”
说完,谢老夫人瞟一眼站在一旁的苏意,眼色深了几分。
若说今日的事跟苏意毫无关系,她是不大相信的。
众人以此拜别,前后出了伯爵府。
魏辙走在最后,他还想多看一眼沈知夏,可似乎自己做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情,她今日连个好脸色都没给他。
*
车厢内,谢老夫人看向旁侧一路寡言的苏意,沉声道“宁国公府的小公爷算是陵京城的才俊了。”
苏意莞尔,答道“祖母自小在陵京长大,对这些高门子弟自然了解。
意儿不过嫁入府中五载,在陵京也没几个朋友,平日鲜少出门,今日初见小公爷,只觉得是个会辩的,其他的倒不觉得什么。”
谢老夫人低声一笑,道“那顾何是个品貌端正的,与魏家二哥儿站在一起,倒是不相上下。
可惜就可惜在顾何的年纪大了些,说起来他与望山才是同龄人。如今却还未娶妻,放在整个陵京若非是出身国公府,恐怕也不会像如今一样还是个香饽饽。”
钱氏闻言,略有嘲讽道“那是个不识趣的,若非他当年执意与望月退婚,也不会成现在的局面。
现在在陵京中,哪家的小姐敢嫁给他,单单就是他那母亲,恐怕已经让陵京的贵女们望而却步了。”
苏意微微点头,闲话道“听闻国公娘子出身户部尚书府,是当今户部尚书的亲姐姐?”
钱氏略有不屑地看向苏意,道“你不过是在陵京待得时间短,又不是关在家里不闻窗外事,怎么连这些事情都不清楚?若传出去,岂不是丢我谢家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