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太史公手里,‘自言其名’之后的‘夋’字没有了,仅仅省略了一个字,极细微的变化,就将帝喾从帝俊的阴影中完全解脱出来,成就了脱胎换骨的新神。”
“在《山海经》中,帝俊最显赫的一个上帝神,帝喾只偶尔提到两三次。”李绚重新将手里的山海经放下,嘴角微冷的说道:“但儒生却非常轻巧的将帝俊后代子孙如季厘,妻子常羲等人,稍加改变后也转移到帝喾名下,从此以后,帝俊便消失了,帝喾则异军突起,成为五帝之一。”
这种神代之术异常的可怕,帝俊的功绩被磨灭不说,他的的诸子孙们纷纷被改名换姓。
后稷也被帝喾占有,帝俊的妻子常羲改嫁了帝喾,娥皇走进了舜的宫中。
史书仔细研读,每一行里,都是看不见的血腥。
世上不知道多少功臣大将轻而易举的便被抹杀,即便是曾经真有其他功勋显赫的穿越者,恐怕在无数年的史书修改之下,变得和史上普通人物无异了。
李绚平常读的最多的就是史书,心里谨记的除了这些教训之外,类似的手段,他也在模仿。
现在他不过是稍微学习一二,将这种神代之术用到了天阴教,天神神女的身上,立刻便有了一种能将天阴教根基彻底挖断的可能。
“天阴神女本就脱胎自道门神话,如今回归再容易不过。”余泽从李绚的手下拿出山海经,放置一旁,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转口说道:“王爷,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启程州衙了!”
“好吧!”李绚看向了一旁的程烟,温和的笑着说道:“程记室,这些信件就麻烦你让千牛卫发出去。”
“喏!”程烟很干脆利索的应诺。
李绚转身就迈步走出了书房,只不过,他在出门的时候,还是扫了山海经一眼。
这种教训,可是要深深的记在心里啊!
这一瞬间,李绚已经动了要将活字印刷术提前弄出来的念头。
只有传书多了,有些事情才不容易被抹杀。
……
李绚和余泽离开之后,程烟走过来收拾桌案。
对于山海经和什么替神之术,程烟一点也不感兴趣,她对于李绚所写的呈送奏章倒是颇有兴趣。
程烟跟在李绚身边也不短了,李绚做的一些事情她全都看在眼里。
如今和这份奏本对照,什么对李绚才是最好的,什么才是对朝廷最好的,相互对比之下,一切清晰可见。
放下奏本,程烟开始归拢信件。
这些都是李绚写完洛阳的私信,也不用余泽和程烟校对,直接送往神都便可。
有写给洛阳府邸的,有写给朝散大夫赵巩的,也有写给卫尉寺卿欧阳通的,还有写给大理寺正何以求的,还有其他一些李绚曾经在洛阳交好的人员的。
有两封最重要的,分别是写给左相刘仁轨和左相孙千金刘瑾瑜的。
程烟倒也并没有怎么在意,收拾好东西之后,就开始安排人进行信件送递。
记室本来就是做这个的。
就在程烟刚刚离开书房之际,一道人影缓缓的从幕帘之后走出。
这个人,穿着淡绿色的长袍,面无表情的看着程烟的背影一眼,然后重新重新退回到了幕帘之后。
这个人赫然正是熊炎,他仿佛随时随刻的盯着整个府邸的每个角落。
每个人的每个动作,所有秘密,仿佛全都被他看在眼里一样。
……
祭地仪式,祭祀土地祈求平安和丰收。
这一仪式并无固定之期。
可在春种之时举行,也可以在夏收之前,甚至夏收之后,秋收之前都可举行。
甚至是秋收之后也可,同样用来感念土地带来的丰收,同时祈求来年。
府衙大门之前,一辆辆马车上,装满了五谷,水谷,肉类,糕点和酒水,还有香烛,纸钱等等祭品。
整个州衙官吏,以李绚为首,张益为辅,还有杜必兴,燕涛,韩江,李元一,王勤,冯华,徐剑,唐骏,余泽,王勃,丘贞沐等人,这一次全部前往城东的婺江沿岸。
一行人庄严肃穆,全部都穿着自己的官服,全部都骑在马上。
李绚为在众人之前,目光向后扫去。
一干的婺州官吏没有一个不会骑马的,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一个想要回去坐轿子的。
眼下本就是他们难得的出风头的机会,就是让他们去坐轿子,他们也不愿意。
李绚的目光从四周扫过,尽管有州衙捕快维持秩序,但四周,早就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无数的人群。
仿佛一下子整个婺州的百姓全都跟出来一样。
自从刺史王方鳞遇刺之后,婺州就已经再没有过这么热闹的事情了。
“驾!”李绚缓缓的打马前行。
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