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二楼,下面草垫挺厚的,你要跳也可以,跳吗?”
对他这么说的人背着光站在窗前,依然看不清。只有“可以”两个字一直回荡,撞着他的耳膜,把他撞醒了。
乌鸦一睁眼,天光……灯光已经大亮。
他迷瞪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
浆果圈里已经人声嘈杂,伯爵也早出去干活了——她虽然杀人,但不会见不得孩子睡懒觉,光是这点,这妈当得就值一个五星好评。
梦正像午夜到访的仙人一样,飞快地从他记忆里撤退,转眼杳无踪迹。乌鸦低头坐在床边,等低血压带来的眩晕过去,听见浆果圈里开始放广播。
欢快的音乐里夹杂着温柔的鼠声说教,广播大意是:世界上最大的福气就是能吃能睡,要感恩生活,时刻警惕脑子里不同寻常的念头,因为“胡思乱想”是浆果脑癌的症状,致死率极高。
乌鸦:“……”
真的假的,不要糊弄文盲智障,脑癌还有这症状?
伯爵房间里有简陋的水龙头,他静坐了一会儿,攒够力气起来随便洗涮了一下,用脖子上的芯片刷开楼梯间门锁下楼。
楼下,姑娘们都起了,等着领饭的小肥雏已经排起了长队。
广播:“多唱歌,少废话,杜绝问问题——唱歌养神,多话伤气,问题很危险。”
院子里的大人孩子们摇头晃脑,齐声跟读:“唱歌养神,多话伤气,问题很危险!”
乌鸦:“噗——”
然后他就因为光顾着傻笑挡道挨了打。
伯爵一鞭子下去,乌鸦没怎么着,领饭的小肥雏们都吓坏了,队伍立刻肃静,小朋友们连广播跟读都不敢出声了。
鸦雀无声地领完饭,孩子们围成一圈,互相监督着吃饭,看见有人剩饭,就举报给嬷嬷抽鞭子。乌鸦好奇什么饭能把人喂这么胖,就从一个孩子碗里捏了一颗,没来得及放进嘴里就惨遭举报,肥雏粮没吃着,他又吃了一顿鞭子。
揍完傻儿子,伯爵把这一批肥雏赶回去,又去组织另一批下楼排队。乌鸦这才发现喂食机旁边还有个很高级的秤,站上去能自动扫描各项身体数据,孩子们要先上称,再按秤的指示领饭。
乌鸦凑过去观察片刻,趁伯爵不注意,蹲地上混进了肥雏队伍,然后在秤前表演了一个大变活人。
秤:“警告,目标身高已超过标准上限,请尽快处理!请尽快处理!”
乌鸦:“嘿。”
还挺智能。
伯爵一扭头,乌鸦撒丫子逃窜,不料高估了自己的肺,跑了没两步就心慌气短脸色惨白,被伯爵在男宿舍门口逮住,又揍一顿。
旁边鸡飞狗跳,男宿舍里的大兄弟就那么无动于衷地躺着,骨瘦如柴的腚仿佛已经在破躺椅上生了根。
伯爵扯着乌鸦的耳朵,狐疑地打量他:“你今天怎么回事?”
乌鸦不吭声,垂着清澈愚蠢的眼睛跟她对视。
伯爵脸上飞快划过厌烦,没好气地把手里的一碗狗粮塞给他,指着小院里的种公说:“给他,快滚。”
乌鸦用芯片刷开了铁门,钻进了男宿舍,刚一靠近那位种公,就差点被熏个跟头——种公大兄弟整天躺着不动,早生了褥疮,蛆虫从他溃烂的皮肉里钻进钻出。乌鸦走近才发现,大哥裙子上的斑驳原来不是布料花纹,是排泄物,这可怜人已经大小便失禁了。
难怪伯爵自己不肯来。
乌鸦踮着脚走到他的同类面前,抽了抽鼻子,有点上头。种公身上不单是臭,还有一股预告死亡的腐烂味道,伟大的查尔斯先生判断的没错,他就快死了。
乌鸦肃穆地将饭碗上供到种公大哥面前,把塑料勺子大头朝下插在粮里,吊唁似的一鞠躬。
大哥对乌鸦和饭都视若无物,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铁栅栏。
乌鸦顺着他的目光,看见铁栅栏上挂着个小花篮,做得很精巧,里面装满了草绳编的小玩偶和包装纸折的花。
种公嘴里沥出了几个含糊的字,乌鸦凑近了仔细听,听见他说:“风铃……铃……铃……”
风铃?
乌鸦来到小花篮下,看了半天也没找到铃铛在哪,正要伸手去摘,就被人一巴掌扇掉了手。
伯爵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拿了盒肉罐头塞给他:“一边吃去,再捣乱打死你。”
说完,她就匆忙走了。
乌鸦低头看着手里的罐头,疑惑地挑起眉——伯爵递过来的罐头居然已经开了盖、搅拌好了。
这么体贴?
这时,一颗脑袋探过来打断他的思绪:“乌鸦,我来啦!”
一股奶香味扑到他身上,珍珠妹妹亲昵地搂住他胳膊,把乌鸦拖到旁边坐下:“你刚才干什么坏事了,挨那么响一声打?”
乌鸦指了指铁栅栏上的花篮。
“啊,”珍珠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