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才跟叶琉璃面面相觑,倏地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趴在窗户上偷听动静。
叶琉璃把窗户打开一条小缝,发现对门大门敞开,一个男人和女人扭打在一起。地上的桌子椅子东倒西歪,各种锅碗瓢盆散了一地。
女的明显不是男的对手,很快女的就倒在了地上。她的上半身被男的牢牢地抓住,只剩两条腿在地上拖拽,长发盖住了她的脸,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叶琉璃惊魂未定地看向高才:“我们要上去拉架吗?”
高才摇摇头:“我们跟他们又不熟,我们住这儿的时间才几天,贸贸然去拉架不合适。况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给自己添乱了。你看旁边住着这么多户,都没有站出来的,咱们还是别了。”
叶琉璃想想也是,人家两口子吵架,说不定过会儿就好了。
对门的打闹声持续了十几分钟还没有停的现象。
这时终于有个男的走了过来,一脚踢在对门门上,冲着屋内厉声喊道:“吵死了,老子辛苦了一天刚要躺下休息会儿,就被你们噼里啪啦吵醒,还有完没完了!再吵老子打110报警告你们扰民!还有,以后要吵架给老子门关起来吵。”
屋内的俩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给镇住了,打闹声戛然而止。
闹哄哄的走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对门也识相地把门给关上了。
叶琉璃轻手轻脚地爬回到床上,她还没有从刚才的一连串事情中恢复过来。
她看向高才说:“这女的我见过几次,是在服装批发市场做档口生意的,每天起得很早,看上去也没比我们大几岁。这男的不知道是不是她老公?”
“这里鱼龙混杂,你以后进出都尽量不要跟人打招呼,谁知道他们什么关系呢。哎,我们要是能有自己的房子就好了。”高才言语道。
这夜,叶琉璃躺在床上,一晚上睡不着。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高才说的那句话,是啊,他们啥时候能够在宁市买上自己的一套房啊!
2
五点不到,叶琉璃早早地醒了,反正睡不着,她就去天台洗衣服。
这栋小楼只有天台这一处集中洗衣服晒衣服的地方。去晚了碰上人多都不一定有位置洗。
好巧不巧的,今早对门那女的也在那洗衣服。
女的脸上青了好几块,瞧着触目惊心。
天台上就叶琉璃跟她两个人,叶琉璃张了张嘴,想说些啥又不知道说啥。
“妹儿,我叫萍萍。”女人先开口了,“我15岁就来宁市做服装批发生意了。”
叶琉璃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不说话,静静地听着。
“他叫强子,15岁我就跟了他从老家河北到了浙江这边,一开始我们都很努力地干,起早贪黑地干,服装生意也越做越好,我跟他说了很多次,在这儿买套房,也有个家。”
萍萍说到一半顿了顿,清了清有点哑哑的喉咙,又继续诉说:“强子爱交朋友,这也是朋友,那也是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那些朋友迷上了六合彩。这几年他一直吃吃喝喝,又爱赌,把我们这几年辛苦存的钱都搭在那六合彩上了。”
这六合彩叶琉璃倒也听说过的。这几年六合彩在浙江农村一些地方蔓延。村民们明明知道这种赌博是政府不允许的,但是架不住一夜暴富的诱惑,很多村民都想打码。
还有很多地下私彩在农村一带盛行其道。叶琉璃村里也有个人,想着靠打六合彩发家致富,最后欠下了千万赌债,妻离子散。
萍萍又说她前些年开始看房的时候房价才四五千一平方,现在房价一平方已经涨到了两万二,她感觉自己一辈子都存不到买房钱了。
昨天强子又欠债了一大笔,回来找萍萍要钱,萍萍不肯给,强子就对她下狠手了。
“妹子,我等了一年一年又一年,我今年二十六了,在老家,是老姑娘了,到头来还是一场空。结不了婚,买不起房,日子越过越没指望。”萍萍说到最后,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噗噜噗噜掉在水里,瞬间和水池里的水混在一起,了无痕迹。
叶琉璃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伸出手,拍拍萍萍的背。
叶琉璃知道,这些早早出来混社会的人,对人总是怀有戒备心。
萍萍肯把自己的苦楚倒给自己听,是一件很难很真心的事情。
叶琉璃洗衣服回来后把事情说给高才听。
高才还是一如既往叫她尽量少跟这些人来往。
叶琉璃也听不进去,直觉让她认定萍萍是一个好人。
3
六点不到萍萍拖着推车去档口了。今天她比往常迟了一个小时多。
她的强子哥照例在屋子里呼呼大睡。
叶琉璃洗漱好后突然心血来潮想去看看档口怎么做生意。
天不大亮,市场里已经围满了进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