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安的面上交织着悔意与悲痛,“我拥有如今的一切,都是夫人赐予我的,我感激她、敬重她,即便她不能为孙家生下嫡子传宗接代,我也要一辈子待她好,跟她白头到老。”
他深情地看着陈氏,她却无动于衷,根本不看他一眼。
叶姝影和沈慕对视一眼。
“孙夫人不是生养了一个闺女吗?为何不能……”她问。
“夫人生下小女没多久,府里出了事,她的身子尚未恢复,便去处理事情,至此落下病根。两年后,夫人又有了身孕,但过于操劳,孩儿没了,大夫说夫人再也不能生养……”
孙建安悲从中来,心疼妻子的哭腔让人动容。
叶姝影看向陈氏,她的唇角噙着一抹嘲讽。
“静柔是府里的丫鬟,送茶水、茶点来书房,刻意接近我。”他的语声充满了悔意与歉疚,“我没把持住,是我的错,是我背弃了对夫人的承诺。”
“静柔伺候我,我好似中了邪,对她言听计从。我也不知怎么会这样,若我不沉迷于女色,夫人就不会生了歪念,走上绝路……”
“指挥使,你帮帮我,我怎么做才能减轻夫人的罪责?”
“你够了!”陈氏冰冷地呵斥,“你这番真情实意、悔痛交加,老天爷都被你感动了!”
叶姝影问道:“孙夫人,孙大人说的不是实情吗?”
陈氏自嘲地冷笑,夹杂着复杂的诸般滋味。
“我家境富足,偶遇孙建安是他精心策划
的阴谋。我的确欣赏他的才华,但资助他的三百两是他跪求我的,并非我自愿,而且我是打发叫花子的,不用他还银子,也从未想过嫁给他。”
“他回乡当县令,跟父亲提亲求娶我。我有青梅竹马,父亲不想得罪新县令,执意把我嫁给他。我见他颇有诚意,待我一片真心,便答应了这门亲事。”
“我生下女儿,还在月子里,他乡下的娃娃亲找来,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闹。他为了官声和清誉,求我帮他解决麻烦,小事化了。”她清凌凌道,“我勉强撑着身子,跟他的娃娃亲见面协商,落下了病根。后来,我又有了身孕,不是劳累导致小产,而是被他一巴掌打没的。”
众人错愕。
少少道:“见识到伪君子的真面目了。”
孙建安又气又尴尬,却也知道,此时捂不住陈氏的嘴。
陈氏道:“孙大人平步青云,当了京官,进了礼部,春风得意,便寻思着孙家要发扬光大,不能后继无人。他逢人便说李静柔是我买回来的丫鬟,其实是他特意去扬州买回来的瘦马,要她生儿子,给孙家开枝散叶。”
“李静柔为了保持美貌与青春,吃了不少胞衣,但为何生不出儿子?”叶姝影问道。
“我派人去扬州查过,李静柔自小身子弱,青春少艾时还在吃药调养。当时大夫就说,她难以生养,但是她不敢跟孙大人坦白。”
“什么?她不能生养?!”孙建
安惊怒交加,“这贱人竟敢骗我!死得好!”
沈慕厌恶他的嘴脸,“孙大人,为你的后代积点阴德。”
叶姝影不解地问:“孙夫人,既然你知道李静柔不能生养,为什么要杀她?”
“当初他答应我,这辈子只娶我一人,只对我好,如今呢?”陈氏酸涩的泪水无声地滑落,“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独宠李静柔,背弃誓言,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我要他付出代价!”
“你杀了李静柔,他还会有别的妾室,并无损失。而你,却要付出偿命的代价。”少少道。
“是啊,他并无损失。昨日我才知道,他在外头养了外室,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骨肉。”陈氏凄冷地自嘲,“不过,他的仕途很快就要到头了。”
“你不能给孙家传宗接代,我还不能纳妾生儿子吗?”孙建安据理力争,“再说,我许诺你只娶你一人,没许诺不纳妾。我是纳妾,不是娶妻,不算背信弃义。”
少少气得想打爆他的头,“若非要为你处理麻烦,若非你那一巴掌,孙夫人会无法生养吗?你想生儿子,想纳妾,何必把责任推在夫人头上?”
他争辩不过,“你懂什么?我跟你说不着。”
叶姝影问道:“孙夫人,你后悔吗?”
“悔,也不悔。”陈氏轻淡道,“当初,我毒杀的应该是罪魁祸首,而不是李静柔。”
“不悔,怎么说?”
“这辈子太长,了无生趣,何不早
点投胎?”
叶姝影暗暗寻思,方才她说的,孙大人的仕途快到头了,是什么意思?
沈慕看向戴夫人周氏。
周氏装扮得颇为华贵,保养得风韵犹存。
她知道男人的花花心肠,见一个爱一个,她年纪大了,不如主动给夫君纳妾,还能赢得他的敬重,主母之位也能稳当些。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