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居的天字第一号雅间。
我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端坐在桌前,一个人自顾自的下着棋。
上一次见到外祖父的时候,老人家的头发还是乌黑如墨,身姿挺拔如松。
“外祖父!”
我眼睛微涩,轻声唤了一句。
宣国公谢柏没有抬头,淡淡的嗯了一声,说道:
“把门关上。”
我依言转身关上了房门,没有看到老爷子在我转身之时便已抬起头来,看向我的目光慈爱温和。
待我转回身来,外祖父的目光又重新落回棋盘之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过来陪老头子下盘棋吧。”
“是!”
我恭敬应下,坐到桌前。
外祖父将白棋推给了我,示意该我下了。
棋盘之上棋局已然过半,黑子占据了半壁江山,白子只剩下方寸之地。
我捻了一枚白棋在指尖摩挲,却迟迟没有落子。
这盘棋,白子已无生机,再如何落子,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我将指尖的白子放回棋盒,又将棋盘之上的黑白子一颗颗的捡起。
外祖父静静的看着我将棋子全部摆好,才说道:
“这盘棋,你可以不下,只是当下的盛京城中便如同这盘棋局,你又当如何落子呢?”
我捻起一颗黑子,放在了天元之上,带着笑意说道:
“那便重新下一局新棋!”
外祖父大笑两声,又摇了摇头,叹息着说了一句
“你这个孩子啊!”
话题一转,又说道:
“罢了!这棋局留给你们年轻人自己去下吧。
记得你幼时最爱吃这一品居的一品八宝鸭,我来的时候已经吩咐掌柜的去准备了。
还有庄子上今早送来的樱桃,也一并让他们做了樱桃酥酪。
陪我老头子吃顿饭吧。”
老人家看向我的目光满是疼爱,我心中不由一暖。
“我想吃这一品八宝鸭想了许久,还是外祖父了解我!”
吩咐了小二上菜,不一会便摆了满满的一桌子。
一品八宝鸭,芙蓉虾,花雕醉蟹,一品鱼脍,翡翠山药,清炖羊小排,樱桃酥酪,玫瑰糖饼。
全都是我幼时爱吃的菜色。
外祖父一个劲的往我的碟中布菜,口中唏嘘:
“小时候玉雪可爱,跟个白玉娃娃似得,再看看现在,瘦的像什么样子!
华安大长公主管不起你饭吗?”
我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口,咳嗽了两声才说道:
“外祖父,我这是长开了,不能一直是圆滚滚的呀!”
“到底是受苦了!”
本以为今日多少会被老爷子训斥一番,毕竟以我的身份跑去百花楼当花魁,实在是太过有失体统。
但外祖父只是用一局残棋告诉了我如今盛京城中的局势,其余的便只剩关心。
一顿饭,吃的我撑得不行,最后实在的吃不下去了,外祖父才不再帮我布菜。
“如今陛下登基已有五年,谢家这几年接连被打压。
你大舅父从承恩公被贬承恩伯,老二去年也去了闵州任职,只有老三还留在京中,也只在礼部领了个侍郎的虚职。”
酒足饭饱,外祖父跟我讲起了谢家现如今的情形。
曾经我父皇还健在之时,谢家一门两国公,何等的荣耀尊贵。
外祖父说的这些我早已清楚,却还是认真的听他老人家娓娓道来。
“不过我谢家百年根基,门生故交遍布朝堂,你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就与外祖父说,我这张老脸还能去卖几分面子。”
“外祖父!”
我有些哽咽的唤了他一声。
宣国公府自太祖时期传承百年,谢家原本是武将世家,外祖父年轻时弃武从文,改了宣国公府的门庭。
本是为了怕父皇忌惮宣国公府权势过剩,外戚专权。
更是在我被立为皇太女之后便辞去了吏部尚书之位,不理朝中之事多年。
连三位舅父的官职都不曾为他们谋划过。
如今却是对我许下如此承诺,这便是告诉我,无论我要做什么,谢家都会举全族之力,支持于我。
我犹豫了片刻,才开口缓缓说道:
“外祖父,我母后可能还活着。”
外祖父闻言,手中的茶盏砸在了茶托之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失神的看向我。
“此话当真?”
母后是外祖父幼女,上面三个兄长,只她一个女儿,自是外祖父与外祖母放在心尖上宠大的。
五年前父皇病逝,母后也因忧思过度,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