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多好,却要改名换姓去。天生地养的妖精为何非要寄人篱下?
又觉得这样的话太过犀利,哪吒对她也不可谓不好,两人你情我愿,他一个外人置喙什么。这什么难舍难分的主仆情,反正与他而言是不懂了。
但哪怕是这样似是非是的话,喜恰在天庭待过近两百年,早已不是从前不通人识的小老鼠精,又心思敏感,免不了微蹙着眉。
“悟空哥......”她嗫嚅着,下意识想要反驳,又觉得将说出口的话很无力。
她有什么反驳的呢,这反倒更叫她自己纳闷......她本来就是哪吒的灵宠呀。
孙悟空偏着头看她,似乎瞧出了她的纠结,不过没点破,只轻笑一声。
“你且上前来,我送你件好东西。”
喜恰仍有些发愣,抿了抿唇,上前一步。
“蹲下来些。”孙悟空懒洋洋道,侧着耳朵,“礼物就藏在俺老孙耳朵里,你自己取吧。”
什么东西藏在耳朵里,喜恰腹诽一句,微微瞠目,手只抬了一寸高,略带迟疑。
“呆子,我这双手双脚都被压在身下,还有哪里能藏东西!”孙悟空不耐烦。
原是她不小心将心中想的说出来了,喜恰不太好意思笑了笑,当即俯下身去,小心翼翼瞧着他耳洞。
“用灵力为引,将它拿出来。”孙悟空啧了一声,“怎得这也要教你?”
这小老鼠精有时是悟性高又机敏,有时却又憨得很,非得人一句句教着才行,这点就不太符合齐天大圣的心意。
但他心中也隐隐猜到,这样敏感细贴的小老鼠,必定是担心哪一步做得不对了,惹得别人不快,才总这样畏手畏脚。
如他所想,喜恰只是手微顿,并没有反驳他。
她葱白的指尖窜出一息灵力,将他所说的礼物取了出来。
“什么东西......”取出来后,她依旧有些诧异。
手心躺着的不过一绿豆大的物件,白绒绒一团,尽管眯着眼睛也看不太出是什么。
孙悟空对着她手心一呼气。
霎时,白绒绒的豆子似蜕了皮,几般变化后,成了一双精巧的绒白绣鞋。
“......”喜恰一时愣住,不知作何感想,并反复询问,“鞋、鞋?”
她也不缺鞋子穿啊。
孙悟空瞧她一副一言难尽,且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嗤了一声,似觉得她不识货。
“这可不是一般的鞋,这是——”
这是昔年他拜在须菩提祖师门下时,师者欲教他筋斗云的本识,却有意考验他,随手从袖中乾坤袋取出的异宝仙鞋。
仙鞋神靴,祖师言它同筋斗云术法一般,一样有造化七十二变,腾云之力。
彼时祖师问他,他要选哪样?是轻易借物为法,还是踏实运神炼法,去学那遥不可及的筋斗云。
孙悟空当然学腾云之法。
“鱼”和“渔”,眼前之诱惑,与长久之利,有人会看不清,但他天生地养心思剔透,怎会辨不得。
“——是我当年游历四洲,好容易得来的法宝,不过传女不传男,今日便赠予你吧。”面对喜恰,他顿了一瞬,想到祖师交代他不可说师门,便面色不变胡诌了一句。
喜恰眼中疑惑神色更甚,甚至微微偏头:“......若传女不传男,你当初为何要拿呢?”
实则是云靴至宝,又能变化,彼时顽性未褪的美猴王看着眼馋,央着师父留给他的。
祖师算不得惯他,又的确是于他有教化之恩,并不敢忘。
但孙悟空怎能将这种孩提时候的趣事抖落出来,瞥了喜恰一眼,“呆老鼠,叫你拿着便拿着。”
喜恰好奇端看,他复又解释,意味深长道:“穿上此云靴,腾行千里非难事,金蝉脱壳亦非难事,只要你想,谁也找不你......”
有此法宝在手,那哪吒小太子的什么同心咒,破解起来还不是易如反掌。
再说起来,孙悟空不就是这样桀骜的性子,哪吒给自己的小灵宠下得什么追踪咒,他偏看不顺眼。天庭太子满身天灵地宝,他也不是两手空空。
小老鼠精端着绣花鞋的手一顿,听出来他话里有话,但看他眼睛锐利却清澈,一时又不太猜得出。
她还欲问他,却被他打断。
“悟道悟道,全凭自己悟,休要多问。”
“......”
她一只从灵山出来的小老鼠精,要悟也是悟禅法,哪来的道法叫她悟。
晓得他不想说,喜恰又抬眼看天色,天边红霞洇染上白杨树,如同胭脂色,绕在葱枝头,已经不算早了。
既然安顿好了吃不饱穿不暖的猴王,将来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太忧心他,喜恰还有其他事,就此拜别。
临走前,孙悟空却又漫不经心喃了一句,也不晓得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