矗立在河西走廊上的四镇之地已经有很多年没被战火波及了,大魏边军的威名曾一度让柔然各部闻风丧胆。
但如今一切都变了,柔然大军长驱直入,兵锋南下,不仅越过了阳关、玉门关的守军,还直接一鼓作气拿下了酒泉。
河西四镇自建立之初至如今何曾落入蛮夷之手,这样的结果关内无论军民都不甘心,可虽如此,但当下一切已成事实。
除了边境守军,生活在河西之地的百姓对于此感触最深。
也有很多人对朝廷不信任开始着手举家南迁,不过更多有血性的人则是将自家子弟纷纷送上了战场。
河西是大魏人的河西,绝不能让柔然人随意践踏。
酒泉城南,大魏军旗在春风中猎猎作响,硕大的军旗便是在酒泉城头都清晰可见。
酒泉城头,柔然主将巴图鲁在将具体的排兵布阵安排好之后缓缓走上了城头。
元稹的话确实让人心动,这般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但同时也绝非易事,所以他巴图鲁不能当个傻子。
进取平城的那一路骑兵不仅要成为一支奇兵,而且还要隐蔽,此外今夜的行动更是要出其不意。
他们的机会不多,一次也不能浪费。
夺下酒泉只是此次全盘布局的第一步,若是接下来再能顺利,那柔然势必能掠取更多。
到时候大军进取大魏腹地,魏军被迫南撤,甚至整个河西之地柔然都能吃下。
念及此,巴图鲁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在他视线极远处便是大魏的大营。
多少年了,柔然人的憋屈将在今夜彻底释放。
草原的蓝天白云是那般美丽,总能让人忘记所有烦恼。
侯莫陈景和严炳初等人也早已退守后方,今日一切照旧,两人又各自提了一壶“酒”来到了军营中一处空旷的草地上。
原本的忘年交高欢没了踪影,侯莫陈景也曾好生担心过,但渐渐的侯莫陈景发现其实没有消息就是一个好消息。
壶里装的自然不是真正的酒水,其实就是最简单的冷水。
这些日子他们这一群人包括主帅宇文泰其实都憋了一股子气。在这一次的作战中,还未有一次痛痛快快的也柔然人在草原上厮杀一番。
虽然草原是柔然人的主战场,侯莫陈景等所有人都没能怕过。
严炳初斜着身子靠在草地上,仰着头对着太阳,这般慵懒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两人倒也不是真的轻松,算是苦中作乐吧。
“有高欢的消息了吗?”严炳初偏过头看向侯莫陈景问道。
侯莫陈景痛饮一大口后,还砸巴了一下嘴,仿佛自己喝的真就是那豪情烈酒。
“昨日就问了大将军,还是没有。不过没有也好,要是真有我反而害怕。”
严炳初闻言笑道:“这位高将军我之前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大将军麾下有这么个人,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将军就已经能挑起大梁了。”
听到严炳初夸奖高欢,侯莫陈景也跟着笑了:“高欢给我的感觉很像年轻时的大将军。那时候大将军只要想做就一定能做到,高欢他似乎也有这种能力。”
宇文泰早就猜出了高欢的最终用意,先前也曾与他们提起过。
严炳初闻言不禁感叹了一声,“高将军与侯莫将军你不同,他对草原不熟悉,不过能有如今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
侯莫陈景闻言也点了点头,是啊,高欢怕还是第一次如此深入草原,与没有方向的牧民其实没区别,都是晕头转向。
“那小子别死就行了,还想着回来跟他喝顿酒呢。”侯莫陈景自顾自地笑道。
只不过,可能连他自己都意识到了他笑容里的牵强。
谈完了高欢,片刻后,严炳初又换了个话题,他道:“听说不久前西南之地的苗疆也开始蠢蠢欲动了,风雨欲来,好像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能在大魏身上啃走一块肉。”
听闻此,侯莫陈景的眼神又重新肃杀起来,“就是一群狗崽子,以为大魏要不行了,每个人都想来分一杯羹,殊不知要他们拿命偿还。不过三公商量出的打秋军还真是一步好棋,如此西南苗疆一旦开始有大动作,打秋军就能出手接管战局。”
严炳初跟着道:“听说都是崔丞相的意思。”
侯莫陈景闻言点了点头,“这个我也听说了。好好的一个清河崔氏,朝堂上还有丞相这般大树依靠,何至于非要走叛乱的路子。”
“他们想要的太多,又觉得朝廷给的太少。”严炳初道。
“可惜咯,丞相如今在家只安心编纂国史。清河崔氏一旦落败,怕是只有夷族的下场,大魏也将再无清河崔氏。”
侯莫陈景的言语中满是对于清河崔氏的可惜,只不过他们既然走了这条路,肯定已经想好了结局。
东部前线有独孤崇坐镇,想要解决相对容易。
侯莫陈景他们这些人虽然久处边关,但对于大魏上下发生的大事他们悉数知晓,其中也包括皇帝清洗了洛阳城一事。
他们这些人为大魏奔波了一辈子,如何能允许这些美好的事物毁在他人手里。
虽然一壶水终究不抵酒的滋味,但有些时候也能解片刻愁。
玉门关外春风吹不融的杨柳,长云遮不尽的雪山在此刻都仿如化作丝丝缕缕的愁绪融入每一个魏军的心中。
草原上的天风云变幻莫测,与人心无二。
夜色渐渐涌上,酒泉城内和魏军大营中都亮起了火光。
其实在今日之前,昌马河沿岸驻守的魏军就已经有了像酒泉城方向靠拢的迹象,两关内的守军也余下了不多。
魏军大营一直都是夜里警惕性更强,因为夜里柔然大军才更我有可能有所行动。
双方已经相安无事了很多时日,其实就连普通士兵都以为这般平稳还要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