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对我们的感情真心,我估计着,那是一点都没有的。”程娇如此评论。
“若是真的有心,觉得良心不安,觉得有愧于我,他怎么不想想他当初如何给程娥准备嫁妆的,怎么没想到再为我与三姐再添点作为补偿?”
“而我与三姐的这一份又是怎么来的,你也最清楚,他啊,本来就不想给,一分一毫都不想给,是大兄你和程小四逼他给的,他这才拿出来。”
临安侯这父亲做成这样,也不怪儿女对他有意见。
有也是他应得的。
便是如今,他对这四个儿女,或许是有一点点愧疚,也有想和好之心,但他绝对没有感情也没有真心。
程娇对于伤他的心这种事,那是一点愧疚都没有的。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程娇笑了笑,
“其实我也并不是那么在乎他的那点东西,我该得的,家里也都给我了,他私人的便是他自己的,他想给谁就给谁,那都是他的自由,对此,我心中虽有不满,却也没有怨恨。”
“最重要的是,他是如何对待我们兄弟姐妹几个的,大兄不会忘记了吧?”
“大兄是嫡长子,是程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也足够优秀,可他一直以来就一心替程谅谋算抢夺大兄这继承人的位置,将大兄置于何地?”
“三姐呢,程娥要死了,想要一个妹妹嫁过去,三姐都定亲了,他都能与程娥同谋,想毁了三姐的亲事,将三姐嫁过去给程娥的孩子当继母,只为了庇佑程娥的那两个孩子。”
至于她,若不是她机灵,早早地和谢琅定下亲事,又仗着谢琅的出身,让临安侯与程娥不敢下手,若不然程姝所遭遇的一切,就该合了她当初的预示梦一样,落到她头上。
想她最后的结果是郁郁而终,不过十六岁就没了性命,这都是程娥和临安侯做下的事。
“我不恨他偏心,也不恨他无视,这些我都是可以接受的,但唯独这种,为了一个孩子不顾另一个孩子的死活,甚至将其推入地狱,那是不可以原谅的。”
这是他们的父亲吗?
不,他只是程娥一个人的父亲而已。
于他们这些受到伤害的人而言,那是一生不幸的根源。
程谦闻言沉默了下来。
程娇说的不错,他们确实不恨临安侯偏心,但唯独这些将为了程娥连他们这些人的性命都可以践踏的行为,是插在他们心头的一根刺,永远都拔不出来。
就算是程娥死了,就算是临安侯知道错了,他们也无法释怀。
程谦沉默良久道:“我原本只是怕你将来会后悔,待到十几年、二十年三十年乃至四十年后,他或许不在了,你会不会后悔自己没有和父亲好好相处,一世父女只剩下怨恨,如今看来,这怨恨确实难解。”
“后悔?”程娇笑了,“或许等将来我老了,或许有那么一瞬间会有一点点遗憾,谈不上后悔,我这一生都没有享受过父亲的关怀,所以也并没有期待,如今只想再也不欠他一丝一毫。”
“再说了,他有心想和好,那是他的事情,他自己不努力不付出,却要我退步与他和好,那简直是笑话。便是这一世都没有和好,那也都是他这个父亲做得不好,怪不到我的头上。”
程谦想了想,竟然发现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既然是临安侯想与儿女和好,那他自己不做一些努力让儿女心软原谅他,却要儿女退步理解,那真的很不合理。
程娇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润喉,听到了寝室里传来了孩子咯咯笑声,心情似乎顿时好了不少,于是对程谦道:“大兄,前车之鉴都在摆着了,日后我们可得好好做父母。”
程谦闻此言,面上也有了一些笑意:“一定。”
他们的委屈,定然不会再给自己的儿女受了,他们定然会有世间上最爱护他们的父母。
“那这地契大兄可愿意帮我转交?”
“既然你都说了那么多了,也有自己的坚持和固执,也罢,就如了你所愿吧。”
“那就多谢大兄”
往后的一段日子,临安侯府安静了下来,程娇也将此事抛在脑后,安安分分地在家中待嫁。
纪青莲时常过来看她,问她嫁人是什么心情,再有就是说起她嫂子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孩子。
再偶尔,陆续前来参加喜宴的程家姻亲女眷也会过来看她,对着她就是一阵夸,夸她长得好看,夸她有礼数,夸她大方得体,夸她有福气
别说,程娇听着听着,差一点就真的信了。
为此,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觉得自己仿佛是天上下凡的仙子,谢琅能娶着她,是他的福气。
八月初五,程老夫人的娘家人孟家也到了长安,孟籍携妻子一同登了临安侯府的大门。
程娇见了孟家表嫂,招呼她坐下说话,便问她:“表嫂,孟萍表姐怎么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