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未退,冰雪未融,外面仍旧是冰天雪地,屋内火盆烧得正旺,大堂之上众人议论纷纷,二楼上的人吃着点心喝着茶,竖起耳朵听着。
听闻钱氏求而无果,还被东宫的护卫驱逐离开,一头撞在宫墙上晕了过去,如今正在救治,顿时一阵唏嘘。
“孙家人害了程三娘,虽说是死不足惜,可他们待孙良媛也算是良苦用心了,若不是他们当年一番筹谋,她孙良媛哪里有今天的日子,不说做太子良媛了,便是东宫的姬妾,也未必轮得上她。”
孙家对不起程家,更对不起程姝,也被天下人唾骂不耻,犹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但唯独没有对不起她孙妩。
如今孙家有求,孙妩避而不见,还叫人驱逐,委实是过分了些。
再说了,请一个太医治手而已,对一个太子良媛而言,确实不算什么大事。
“孙良媛避而不见,大概想与孙家划清关系。”达奚玄鱼低头看着茶盏。
“这话怎么说?”邓宛然问她。
“若是她这一次答应了相助,那么接下来,孙家大约会缠上她。”
“一个奴仆出身的农户人家,孙家长子便是有本事考取功名,那也是无依无靠,碌碌一生,若是有一个太子良媛的姐姐,那自然是不同了。”
孙家,若不是那一对夫妻狗胆包天换了侯府贵女,这长安城里谁人知道有这几个人啊。
“孙良媛一旦心软低了头,这将来的事情,怕是无穷无尽啊,或是这也是孙家当初所求的,若不是程三娘自己机灵跑了回来认祖归宗,如今的孙良媛,指不定就是太子妃了。”
“孙家出了一个太子妃,那不得鸡犬升天,权势富贵都有了。”
一个小小的仆婢,敢换主人家的血脉,除了心怀不甘怨恨,再有便是想搏一搏这泼天富贵了,一朝孙妩荣华富贵了,自然不能忘了孙家给她造就的一切了。
“不得不说,算得真好。”纪青莲满脸厌恶,“虽然程三的性子有些不讨喜,但也是真的倒霉,被这等人害成这样,要我说啊,这样的人,都可以剁碎了喂狗了,留着做什么啊?”
程娇摇头直笑:“原本只是看在孙良媛的面上留他们一命,再说了,程家该报复的也报复回去了,断了孙家人一双手,也算是恩怨两清了。”
“也是你们程家太过心善。”
“不不不,程家可不心善。”程娇摇头失笑,“我们程家虽不狠辣,却也不心善,对于害了我们的人,也没什么善心。”
“孙家区区农家,全靠一双手讨生活,手废了,讨生活已然艰难,纵然以前有些积累,但也不够他们坐吃山空,他们这余生都要为曾经做下的事情赎罪。”
若是孙家没有跑来长安,他们的结局估计就是这样了,在饥寒之中凄苦死去。
可孙家为了孙康的前程,跑来了长安,如此,便多了孙家与孙妩之间这等狗咬狗的好戏了。
程娇也乐得看这好戏。
几人闻言点头附和:
“那也是他们活该。”
“就是。”
“说起来,孙良媛就算是想撇清关系,恐怕是不能了吧,到底是她亲生父母,又为她付出良多,遭了此难,岂是她说撇清就能撇清的?”
“她不要名声了吗?说不准啊,还会连累太子殿下。”
孙福与钱氏是孙妩的父母,孙康又是因为她孙妩的缘故得罪临安侯府遭受这断手之难,若是她不管,那就是无情无义,是不孝,不孝,就是大罪。
指不定改明儿朝会上,估计就有参她的奏折了,不说她这太子良媛的身份能不能保住,到时太子也要被她连累。
“这话有道理,这么说来,这个孙家应该是能如愿了。”
“那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程娇捏着茶盏心道,可不是便宜了他们吗,指不定孙家就能顺利趴在孙妩和太子身上吸血,真的一脚踏入权势富贵之门,孙福和钱氏也如他们所愿,成为老太爷老夫人。
若不是太子是个冒牌货的话,可能真的有这种可能。
如果是个冒牌货的话孙家这几个估计会随着太子的这艘船沉了便完了吧。
程娇这样想着,心情顿时就好多了。
接下来那几日,孙家继续与孙妩纠缠,但除了头一日不知是谁将他们带到了东宫门口,后面的日子连皇城都进不去就被人驱逐离开。
大约是预料到孙妩不愿和他们扯上关系,不愿帮忙,孙家人也彻底怒了。
“贱人!贱人!”钱氏恨得眼睛红得都要滴血,“若不是我这个娘,她哪里有这样的好日子?她如今倒是富贵荣华了,却不认我这个娘了!”
“真是贱人,早该在她出生的时候就该掐死她!”
孙康脸色阴沉,昔日看着有几分傲气的少年染上了阴郁之色,他道:“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给我治手,爹娘,我这手拖得越久问题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