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僭越,飞快压下心头所思,在门口等待通传,在心底想了不少一会儿的措辞。
又转而想到那日谢晏兮身边的元勘来栖雾院时,她可没给他半分好脸,难免些许担忧自己会不会也被为难。
岂料她没等多久,就已经被引了进去,虽然没见到元勘,也没见到谢晏兮,但有些忐忑地禀明来意,再从西苑出来的时候,她手里还是多了一个沉甸甸的雕花鎏金漆木大匣子。
重量绝非凝辛夷说的一根金钗那么简单。
还是说……这位谢家公子就喜欢这种排场,哪怕只是归还一根金钗,也要用这种重器来装?
紫葵深一脚浅一脚,怀着茫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小心翼翼将那看起来就不简单的漆木箱子抱了回去,呼吸还没平复下来,凝辛夷已经俯身用一根手指挑开了箱子。
随着上盖的开启,约至膝盖高矮的雕花木箱中的机关被激活,自己一层层缓缓翻开,露出了内里流光溢彩,华美绝不输于凝辛夷此前那一套金钗头冠的一整套嵌百宝累丝金头面。
各色宝石光泽流转,整个房间都被这一套头面照得金碧辉煌,饶是紫葵在凝家见多了好东西,此刻也不能否认,南姓世家的底蕴确实……也有点东西。
“小姐,您看这……”紫葵悄悄去看凝辛夷的表情。
却见她的目光在上面寥寥转了一圈,并不怎么为之所动,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也还行,明天就它吧。对了,我让你转达的话说了吗?”
紫葵刚刚松了一口气,闻言,沉默片刻,又跪下了。
凝辛夷挑眉:“又怎么了?”
“谢公子回话说、说……”紫葵竟有点结巴。
凝辛夷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说什么?”
“说若是小姐愿意,直接在洞房等他也未尝不可……”紫葵声音越来越小。
凝辛夷等了等,没有后文。
“就这样?没了?”凝辛夷问。
紫葵心道这已经极尽羞辱了,换句话说,简直就是不想让小姐出现在宾客面前,还要怎样?
凝辛夷却仿佛没听到其中意思般,随意挥了挥手:“行了,没有别的事,就先这样吧。”
紫葵到底追问了一句:“那明日大婚……”
凝辛夷似笑非笑看过来:“你我身形差不多,不如你替我?”
紫葵快要哭了:“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这种胡闹之言!”
凝辛夷这才慢悠悠道:“既然这样,你便去元勘门口守着,等他画好了符,便立刻取来。记得要在明日的第一缕阳光照耀之前贴好,我的屋子四角,要贴四张。”
紫葵认真听着,称是,退了出去。
去元勘院子的路上,她才倏而意识到了什么,后背慢慢出了一身冷汗。
屋子四角,四张。
可那里,她已经贴了别的符……难道小姐发现了?
但那明明是大小姐的一片心意。
紫葵蜷着手指,又快步跑了回去,将那四张符小心翼翼撕下,却到底舍不得扔掉,悄悄贴在了自己房间的四角。
贵妃榻上看似小憩的凝辛夷倏而露出了一个轻轻的笑。
*
夜渐深。
谢府的灯火却能照亮扶风郡城的半边天穹。
就连元勘房间的灯火都亮了通宵,三清之气缭绕,显然虽说不情不愿,但屋里的人还是正在老老实实画符箓。甚至在画之前,因为没听说过什么符能辟邪还能招福而翻了许久的道文。
满庭则守在谢晏兮身边。
旁人不知,他自幼便受谢晏兮照拂长大,却最是清楚。
谢晏兮体质特殊,但凡受伤见血,极难痊愈,所以他从来都对所有弄伤他的存在深恶痛绝。譬如那次猎彭侯妖时,若非后来谢晏兮有解释这彭侯炖汤是为了引鼓妖出来,他差点要以为是因为在杀彭侯的过程中,谢晏兮不甚被树枝挂伤,所以迁怒。
足以可见谢晏兮讨厌受伤这事儿,多么深入人心。
总之,从小到大,这还是满庭第一次见到谢晏兮受这么重的伤,流这么重的血。
他忧心忡忡,心中有千言万语,奈何他天生不善言辞,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谢晏兮乏极,第二日婚宴又要强撑一日,正在抓紧时间休憩,然而杂事众多,还非得他来定夺,此时夜深,才好不容易有了真正闭眼的时间。
然而浅眠片刻,又被痛醒,转眼就看到了满庭正在一脸忧愁地盯着自己。
谢晏兮:“……”
他叹了口气:“行了,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师兄。”满庭的嗓子有点干涩:“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我猜,或许应当与师父的眼睛有关。我们下山之前,师父特意给我交代了一些话。”
谢晏兮不太想听,他竖起一根手指,比了个“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