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没有接过这句话茬。
他开始玩弄起自己手中的笔。
这支笔。
的确是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一支笔。
就连笔尖还依旧包着浆,尚未开锋。
狄纬泰就用这硬戳戳的笔尖,不断的刺向自己的掌心。
打着一个极为玄妙的节拍。
“你要是走了,我们也不至于彻底如此。”
狄纬泰说道。
他重新抬起了头。
这句话却没有丝毫颤抖。
但却给人一种霜杀百草的凄凉冰寒。
“还不动手的话,即便你想如此也没有机会了。”
沈清秋说道。
他一直背在背后的右手,终于显露了出来。
手上一把剑。
剑长三尺三。
造型灵动轻巧。
却是要比寻常的剑,长了不少。
虽说这兵刃一道,一寸长,一寸强。
但一寸强也就意味着一寸难。
越长的剑。
剑尖到手腕的位置越远。
操控起来就更难。
劲气在剑身上的损耗就越多。
对于寻常的人来说,这样的长剑,得不偿失。
但对于沈清秋来说,却得心应手。
这把长剑没有剑鞘。
沈清秋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刻。
所以剑,已然出鞘。
他轻轻的抚了抚剑身。
感受了一遍之间传来的嫩滑与冰涩。
这是一种奇怪的体验。
但沈清秋却很喜欢这种触感。
可是他只抚了一遍。
因为喜欢的事情,要省着做。
做到了,难免会开始厌烦讨厌。
而讨厌的事,却要使劲做。
做久了,就能很快完成。
再怎么讨厌,也没有机会了。
甚至还会生发出些许可惜和感慨。
破败的长街,很是安静。
说来也奇怪。
就在沈清秋亮出自己的剑时,就连风都停了。
也不知是因为风惧怕这剑刃的锋利,还是讨厌狄纬泰的作态。
若是惧怕这剑的锋利,那沈清秋的剑,该有多可怕?
就连风都担心自己被割伤,而不得不停息下来,改道而行。
沈清秋既然亮出了剑,便也不再犹豫。
一道寒光照亮了整个长街。
只一瞬的功夫,却泼洒下来一阵温暖。
身后长街尽头的墙上砖,微微松动了些许。
继而就尽皆全部垮了下来。
他一颗大好头颅从垮塌的墙体上滚落。
一路滴溜溜的滚到狄纬泰的脚边。
“反正他也活不了了,对吗。”
沈清秋说道。
这句话虽是疑问的语气,但却是以一种陈述的方式说了出来。
狄纬泰笑了笑。
算是肯定了沈清秋说的是事实。
这人的确是活不了了。
虽然他是博古楼的人。
还是狄纬泰的嫡系。
但他做的,本就是不能长命的事情。
即便活得过今天的日出,也活不到明天的月落。
长痛不如短痛。
沈清秋的剑,一定没有让他多受一丝痛苦。
对于一个必死之人来说,这已然是最大的幸运。
狄纬泰看都没看脚下的人头。
抬起脚,将其踢到了一旁。
人头虽然踢走了。
但地上的血迹和空气中的血腥却还要留存不少时间。
尤其是当风也停了的时候。
狄纬泰提起比,朝着地面一划。
身前地面上的泥土就如被犁了一遍似的,翻了个个儿。
把那些血迹全都压在了下面。
如此一来,血腥味自是少了很多。
“还是干净些好。”
狄纬泰不知是对这沈清秋说,还是自言自语。
“看不惯血迹就不该杀人。喝不了酒就多吃黄瓜。”
沈清秋说道。
“人是一定要杀的。别人的血迹,总比自己的血迹好。黄瓜也是要吃,但喝酒的时候花生米还是要比黄瓜下酒的多。”
狄纬泰说道。
“那为何一向标榜‘清欢’的你,却有这么重的私心?”
沈清秋问道。
“因为私心总比公心好。私心带来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我看得见,摸得着,吃得到。但公心就不好说了。我见到的公心之人,各个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狄纬泰说道。
“你说得对,所以我不怪你。”
沈清秋沉吟了半晌,点了点头说道。
“你应该怪我的,这样你也就有了私心。我么或许还能有更多话说。或许还能和以前一样。”
狄纬泰说道。
沈清秋听到这里,仰头朝天大笑。
笑声直至九重天外天。
把这条破败长街上房屋的瓦片都震了下来,乒乒乓乓的碎了一地。
“看样子,你已经考虑好了。”
狄纬泰说道。
言语中尽是落寞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