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来了。
换了她那身很是破旧的衣裳,穿得素净,也梳洗得干净温婉,正在那里带着一些遥远而朦胧的笑意,倚着剑宗门,好像很是艳羡地看着的这个成亲的故事。
鼠鼠并没有与胡芦说话,只是安静地穿过了那些剑宗的园林石道,在雪里走了过来。
这个一向都是漂流在南衣河上的小妖今天也格外的好看,小小的,温婉的,站在了胡芦身旁,看着在雪里淋雪而去的陈怀风与新娘子。
胡芦看着鼠鼠头上那些渐渐积蓄的白雪,又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雪,而后傻笑着。
少年并没有在意这个小妖少女有没有和自己说话,只是回头看着那两个大雪里被师兄弟们追逐的红色身影。
“我们快去那边吧!”
胡芦说着,顺手拉起了鼠鼠的手,向着人们追逐而去。
鼠鼠的小手也是柔软的滑嫩的,妖族的手比世人的手总要老得慢很多。
胡芦牵住了鼠鼠的手的时候,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这个小妖少女。
那种朦胧大雪里的模样,是真的很好看啊。
就像胡芦摸着新娘子的手,想象着新娘子的模样一般。
二人一路穿过了大雪,沿着那些张灯结彩洒满了红花的斜桥与小道追逐了过去。
陈怀风与新娘子已经在拜堂了。
就在三池那里,师兄们早就弄好了一处三池外的大堂,丛刃那个懒鬼还没有回来,于是丛心便做了长辈,挎着那个还没有撒完花的竹篓,笑吟吟跳到了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一拜天地......”
年纪最大的南德曲在那里笑容满面地唱着词。
胡芦拉着鼠鼠的手,便停在了三池雪中,很是轻松地笑看着。
尽管他的手心里其实已经出了很多汗了。
“二拜高堂......”
小丛心像模像样地端坐在椅子上,也没有撒花了,笑吟吟地接受着陈怀风与新娘子的跪拜。
于是许多桃花就在雪中飞了过来。
就像丛心眼角那些藏不住的笑意一般。
“夫妻对拜......”
陈怀风微微笑着转过身来,与新娘子相对而礼。
张小鱼笑嘻嘻地在那里拖着声调说道:“送入洞房.......”
锣鼓齐喧,琴瑟和鸣。
一切都向着极致的热闹与高昂中而去。
胡芦却是突然间泪流满面,抬手擦着眼泪。在一旁握着锅铲的姜叶不解地看着少年。
“你哭什么啊?”
胡芦站在雪里,牵着小妖少女柔软的手,一抽一抽地抹着眼泪。
“我好怕....好怕这是一场梦,师兄。”
姜叶抬起手,揉着少年的瓜皮头,安抚着他。
胡芦在泪眼朦胧里向着剑宗看去,一切都迷离而梦幻,热烈而欢欣。
有着很是温暖的宴席的香气在雪里漂着。
人们兴高采烈地在那里讨论着。
陈怀风与新娘子一身大红色,正淋雪白头,慢慢穿过大雪,向着三池弟子居中而去。
胡芦站在三池雪中,感受着姜叶掌心里的温暖,痴痴地想着。
所以新娘子长什么样呢?
......
姜叶轻轻地摩挲着胡芦的瓜皮头。
少年的头发已经很长了。
因为已经过去很久了。
人间已经二月了。
可是已经二月了,为什么胡芦还是没有醒过来呢?
姜叶抬起头,一树桃花在二月春风里很是旺盛地开放着。
好像过往它从来没有开得这么繁烈过。
又或许是因为剑宗里的人们越来越少了,所以那些明艳得像是擦了脂红的二八少女的桃花,相对而言,便愈发的繁盛。
南德曲和梅曲明离开后,在后来的南方妖族战事里,又有一些剑宗师弟们去了岭南以北。
现在的人间剑宗里,只有姜叶江河海几人了。
好在南衣城稳定了下来,而周边之事,亦是有岭南与某几个人间已经忘了许久的剑宗师兄维系着,倒也平静了下来。
有桃花落在了一池春水里,荡漾开了一些涟漪,又慢慢地敛入水中。
小丛心穿着春日的小裙子缓缓走了进来。
停在了桃树下,歪着头看着那个安静地悬浮在溪桥剑意里的少年。
“胡芦还没有醒啊。”
丛心很是惋惜地,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叹着气。
但丛心本就已经活了千年。
她是那株桃树。
也是穿着小裙子走在春天里的小女孩。
姜叶站在溪桥边点着头。
丛心踩着一地桃花,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