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在喝尿。
模样很是新奇,勉强可以当做杯子的乐器倒还是没有那么脏,大概风吹雨淋的,一天天的总是洗得比较干净的,只是里面有几根草絮,张小鱼也没有在意,直接喝了一大口。
老头子喝着酒,又开始说了起来。
“你都知道,陛下是黄粱人,还是他们南楚人,不知道他们造得哪门子的反。一群蠢货!要是我还在那里....”
张小鱼挑了挑眉,看着老头子说道:“您老人家以前也是南楚巫?”
老头子说道:“那倒没有,我以前是八十万戍海黑甲的一个小伍长。”
张小鱼恭维道:“厉害厉害。”
老头子自然看得出来张小鱼的恭维很是虚伪,只不过也没有在意。
“要是老子还在南边,造反?我先他娘的把他的反造了。”
“哈哈哈。”
张小鱼这次的笑倒是诚心得很。
老头子喝着酒得意地笑着。
“不过大爷您难道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向北方去?”
“知道,怎么不知道,他们从谣风过的时候,还煽动着我们一起去,老子又不是傻子,那个什么神女是不是真的来了,鬼知道呢,再说了,来了又怎么样?黄粱的神女大人要是真的为了世人而来,会先怂恿着安安稳稳守在极南的八十万大军前去送死?”
老头子很是愤懑地喝着酒,说道:“听说他们明年还要重立神庙,什么再创人神相亲的时代。放屁,相亲有用的话,老子会一个人那么多年?”
“......”张小鱼犹豫了一阵,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说的相亲,不是大爷您认为的那种相亲?”
老头子挥挥手。
“都一样都一样。”
老头子大口地喝着酒,远山风来,吹斜细雪的同时,也吹响了那些镇子里悬着的琴瑟谷。
巷子里一片悠扬舒缓。
老头子眯着眼睛看着远方,倒是安静了下来。
“算了,算了,让他们自己去犯浑吧,可不能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张小鱼轻声笑着,喝着酒也没有再说什么。
老头子看着张小鱼手里那个快要喝见底的乐器,提起了手里的酒壶。
“再来点?”
张小鱼叹息一声,说道:“算了,话说大爷你这里面是不是加了苦芺草。”
老头子点了点头。
张小鱼敬佩万分。
野花泡茶,苦芺煮酒,黄粱人大概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喜欢这样喝。
有人说是京都早已被废弃的镇妖司传出来的,也有人说是谣风那个悬薜院传出来的。
张小鱼将乐器里的酒喝完,然后站了起来,抬头看着檐上,说道:“怎么挂上去。”
“随便挂,不掉下来就行。”
张小鱼于是信手挂了上去,于是那个才始盛完酒的小琴瑟谷也开始风里响了起来。
“真神奇啊。”
老头子喝着酒瞥了张小鱼一眼,说道:“你们槐安人总是大惊小怪的。”
张小鱼哈哈笑着。
“话说你一个槐安的嗯....剑修?应该是这么叫吧,你来谣风做什么?”
张小鱼下意识地摸了怀里的东西,而后轻声笑着,说道:“来逛逛,听说这里的晨暮山溪之风,很是好听。”
老头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道:“那倒是,我从极南离开之后,路过这里,也没有打算回去了。”
张小鱼看着老头子说道:“真有这么宜人?”
老头子颇有些感慨地说道:“那倒不止是因为这个。只是我二十岁去极南,戍海四十年,大概回去了,也没有什么好见的了。”
张小鱼静静地看着老头子许久,说道:“戍海戍海,所以极南深洋到底有什么?”
老头子沉默了少许,说道:“不知道,可能真的什么也没有,但是人间不放心,总觉得那样一片辽阔的海洋对岸,或许没有对岸,那便是海洋深处,会藏着什么危险的东西。”
黄粱戍海黑甲,已经有数千年历史了。
几乎贯穿了这片大地的已有的清晰的历史。
尤其是在大风朝之后,黄粱的大部分兵力,都是集中在了极南之地。
“有时候我们站在海角上,向着那边整日整夜地眺望,但是依旧什么都不会看到,只是海,听说北方东海之外有四十九万里,极南也有人去过,不知道多少里,总之没有尽头,大概因为这样,才叫无尽深洋。”
“海角?”张小鱼看着老头子问道。
“就是南拓最边缘的一处连绵的山脉尽头,有一处很高的山崖,崖下就是大海,我们把那里叫做海角。”
“原来是这样。”张小鱼说着,又缓缓说道,“大概人世之外确实是没有尽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