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甚至都没有问那些带着万千行舟而来的人是谁。
只是一剑而来,又一剑而来,直到最后那一剑。
人间之中,剑上的道理总是大的。
所以,也许也只有曾经那些鬼神,才是唯一能够让槐安这片大道兴盛之地正视的存在。
明蜉蝣平静地站在风雪青山之上,看着远方那处古城。
当巫鬼神教覆灭之后,那座城便再也没有被南方破过。
这次也是一样。
所以他没有再去看,平静地走下青山而去。
......
暮色之后,便是夜色。
夜色那些未尽的风雪之中,万千黑甲沉默的向着一剑之后,重新落向了人间的南衣城不断发起冲锋,那些行舟之上与后方的巫鬼道阵营之中,无数巫鬼之术在夜色中落向城头。
这是与先前那一站截然不同的画面。
正如在曾经在城头的陆小小眼中的所见到的那般。
这是下层的,世俗所独有的浩荡与残忍。
他们兵临城下,身后便是云梦大泽,倘若巫鬼道之人不启动越行之阵,自然便没有了退路。
于是沉默的踏着从风雪变成了风血的大地,进行着最后的,也许也漫长的冲锋。
如果没有这场大雪,他们也许能够坚持更长的时间。
但是这场从某个少年伞下而来的风雪虽然已经停息,却是依旧让这片大地陷入了冰寒之中。
黄粱极少风雪。
尤其是这些黑甲,是来自黄粱极南端的无尽深洋的守军。
抗寒能力自然远不如槐安之人。
或许真的就像张小鱼在这场战事的第一日所说的那样。
被大势裹挟而来的下层之人,是没有退路的。
南衣城的灯火没有再亮起来。
也许等到这一场战事结束之后,它们便会再度变得繁华而热闹起来。
但是今夜没有。
夜色深沉,风雪宁静。
南衣河之中,鼠鼠已经撑着小舟向着北方而去。
只有无比沉默的陈怀风满身风雨,独自站在大河边。
“看来我们都错了。”
是负剑而来的张小鱼。
陈怀风苦笑着说道:“是的。”
张小鱼想过要杀死柳三月。
而陈怀风直接杀死了柳三月。
命运不止是你来我往的错过。
也有如同戏谑一般的玩弄。
张小鱼背着剑,看着衣袍之上的那些点点血色,听着南面那些近百万人的交战之声,轻声说道:“师兄打算如何去做。”
陈怀风沉默了很久,轻声说道:“当我看见同归碑下那柄剑,看见神河的意志的时候,我便意识到,我错的很离谱,我带着满身风雨走下墓山,觉得应该去北方,将这个错误的故事告诉他们。”
张小鱼静静的看着陈怀风,说道:“但是你改了主意。”
陈怀风抱着剑站在河畔,吹着那些仍带着大雪寒意的风,怀里虽然没有风雨了。
但是他的心里有风雪了。
是一种叫做愧疚的东西。
那种东西一直都在。
只是当自己理所当然的认定的那些东西被命运揭开,才真正的如同风雪一样涌动在心里。
原来陈怀风陈怀风。
真的便要一辈子怀抱着风雪了。
“是的。”陈怀风缓缓说道。“柳三月已经死了。”
陈怀风只说到了这里,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也许那样的理由,会显得无比的可笑与懦弱。
于是张小鱼帮他说了出来。
“柳三月已经死了,就像西门的信中所写的那样,他是死在了大泽中,而不是人间剑宗。这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将他的死的真相告诉世人,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槐都让青天道彻底与人间剑宗决裂。这样的故事,带给人间的,远比那些黄粱而来的人带个南衣城的伤害要沉重得多。”
张小鱼看着陈怀风,轻声说道:“所以师兄决定沉默下来。”
陈怀风抬头看着夜色。
这一日之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所以没有星光,只有风雪,覆盖了半座南衣城。
“这便是人间剑宗吧。”
陈怀风叹惋着说道。
张小鱼想起了在那条巷子里,自己的另一个师兄与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只看平稳,不问对错。
师弟,你在人间剑宗这种地方待得太久了。
张小鱼当然待了很久了。
所以他也理所当然的觉得这是对的。
哪怕死去的那个人,曾经是他少年时候的好友。
这与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