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称呼总算是客气些了,但听起来还是硬邦邦的,实在不像是招待客人的样子。
安檀松了半口气,容宴西却是不甚在意的答道:“我听说上了年纪的长辈适合吃鱼肉,刚好家里又有鲜鱼,所以才顺便带了一条,您喜欢就好。”
出门前,安檀原本是想亲自预备带来段家的礼品的,毕竟她跟段家人相对熟悉,奈何显怀之后,她真是一弯腰就难受,想蹲一会儿都怕腿脚会浮肿得起不来。
容宴西见她不舒服,再三保证可以帮她准备礼物,这才帮上了忙,只是出门时间匆忙,这才没顾得上沟通他具体准备了什么。
段奶奶对这条鱼是赞不绝口,听得段伯伯这个出了名的孝子特别上心,连忙询问他是在哪里买的,得知鱼不是买的,而是安成江从水库里钓回来的,也没有气馁,而是打听地点也打算去。
段艾晴长叹一声,侧首对坐在她右手边的安檀说:“坏了,这下子我这个班怕是得继续上,本来以为解决完手头的项目就能放假的。”
“你都惦记项目了,分明是放不下工作吧?”安檀同她开完玩笑,正要再夹块醋椒鱼也尝尝,就看到了自己碗中多出来的鱼肉。
鱼肉不仅仔细剔除了刺,就连她现在喜欢闻,但却吃不下的花椒和辣椒丝也一起挑走了。
这显然只能是容宴西的手笔,他见她忽然抬眸看向自己,停下正戴着一次性手套剥虾剔鱼刺的动作关切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不是他小题大做,而是安檀最近的胃口越发不好了,中午还想吃的东西,到了晚上很可能会变得闻了就想吐。
就拿辣椒来说吧,她前天是半点胃口没有,唯独想吃青椒肉丝,但两顿之后症状就发生变化了,变得只能吃青椒肉丝里的肉丝,并且得是要有青椒的味道,却不能沾到一丝青椒的那种。
为此桂凤枝都发了愁,不知道这菜该怎么做,还是容宴西挽起衣袖,劝她就用原本的办法来做菜,然后再亲自上阵,一根根的把切成丝的青椒都给挑干净了。
安檀想起这事,心底莫名一暖,缓缓摇头道:“没有,就是忽然发现多了鱼肉有点惊讶而已。”
她最近难得想吃什么东西,容宴西听到这无心的一句话,回家后就把情况告诉了桂凤枝。
桂凤枝来容家老宅这边住,为的就是照顾好怀孕的女儿,故而她不怕下厨,只怕没法做出让女儿觉得合胃口的饭菜,但这道菜真是有点难住她了:“醋椒鱼……我听说过,但是没有做过。”
她和安建民一样,都是h市本地人,平时做的家常菜自然也都是本地的风味,可醋椒鱼却是地道的北方菜。
容宴西的本意不是想让桂凤枝犯难,立刻想安慰她没关系,让吴妈来做也是一样,但转念想起吴妈跟她一样,都是h市本地人,只能改口道:“阿姨,明天中午的饭我来做吧。”
桂凤枝见他下厨给安檀做过几次饭,知道他现在跟从前不一样,是会下厨的了,可醋椒鱼没那么好做,安檀如今的胃口又不好,将信将疑的问:“你会做么?”
“不会,但我可以学。”容宴西怕她不放心,特意补充道,“我有段伯伯的联系方式,实在做不来的话不会硬撑,凭安檀和段艾晴的交情,打电话借一下他们家的家政阿姨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桂凤枝这才放心的把明天中午给安檀做饭的任务交给了他,话音也随之变得温和了许多的说:“这一阵算是辛苦你了。”
因为容宴西把不想结婚的锅全揽在了身上的缘故,她对他是颇有微词的,不过是因为隔着一层,不便像白琴书一样直言不讳的表现出来罢了,直到最近目睹了他对安檀的细心呵护才改观。
容宴西对安檀的亲人,跟对自己的亲人是一样的,面对桂凤枝缓和的态度,他并没有沾沾自喜或者感到庆幸,而是语气如常:“您别这么说,照顾安檀和孩子是我应该做的。”
他是真心把这些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时间已经不早了,安檀正在楼上洗漱,宝宝更是已经在婴儿床上进入了香甜的梦乡,桂凤枝要不是下楼来倒水,也不会刚好赶上从段家回来的他们两个。
片刻的犹豫后,桂凤枝问容宴西:“段家的情况还好吧?安檀跟艾晴是许多年的好朋友了,从前段家奶奶对她挺不错,这孩子看着不声不响,其实对旁人的好都是记在心里的。”
这不过是句开场白,可因为有她的拳拳爱女之心,听起来是格外让人感到动容。
容宴西认真应道:“段奶奶瞧着已经好多了,只是她毕竟年事已高,生的又是大病,所以暂时不良于行,得用轮椅代步一阵子。段伯伯要照顾病人,也憔悴了些,不过回国后也会请护工。”
“那就好。”桂凤枝被丈夫呵护了一辈子,哪怕是到了快退休的年纪,仍旧没怎么面对过风雨,这时要她说出接下来的请求,即便是做好了铺垫也一样是不容易。
深夜的厨房里很安静,只有养在一边水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