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就不清楚。”陈焱咬了咬牙,顶着眼下的乌青说,“最近公司里早就稳定下来的情况又起了波澜,你知道是为什么吧。”
他用的是陈述句。
梁冰冰没有回应,她只是用嘲讽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在说他费尽心机走到今天这一步,得到的东西不过是空中楼阁。
陈焱想着安檀先前所说的话,又看着梁冰冰这双曾经明媚灵动,现在却如同死水般的眼睛,浅浅呼吸一口,哪怕是装也努力装出了一副对程前的死深感惋惜的模样。
“我明白了,你已经认定程前是被我害死的,既然如此,我再多说也是无用,但人已经来了,就让我把这束花放下再走吧,权当是聊表心意,谢谢他照顾过你和宝宝一段时间总可以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为了能重新接近梁冰冰,也算是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表露出对程前的轻蔑和幸灾乐祸了。
他打心底里看不起程前。
同样是父母双亡,孤零零的长大,他可是连照顾自己的亲戚和大笔的保险赔偿金都没有,如果他有这样好的资源和家底,一定不会安于平淡,选择做个无用的摄影师。
陈焱眼底无时无刻不在燃烧着野心。
梁冰冰不管他有没有放低姿态,直接伸手说:“人就不用过去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直接把这束花摔到陈焱脸上,但为了不让他得寸进尺的继续打扰程前,还是选择退而求其次。
花没做错过什么,就算是被陈焱带来的,也不至于连出现在程前墓前都不配。
“好。”陈焱把花递了过去。
梁冰冰不想再跟他有丝毫的接触,接花时选择了一个很别扭的姿势,是拎着包装纸的边沿提过去的。
陈焱指尖不甘心的擦过她的衣袖。
容宴西和安檀看他是别有用心,但这毕竟是他们两个的事,在梁冰冰做出新的反应前,旁人是不好干涉的。
墓园的这次会面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陈焱站在原处,一步都没有再往前,直到梁冰冰把那束花同容宴西和安檀带来的贡品一起放好,又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经过,这才挪开了步子。
这副通情达理的模样跟先前在容宴西面前的表情真是判若两人。
雨是在他们回家路上才落下来的。
梁冰冰不想一直打扰容宴西他们的生活,望着车窗外的雨水轻声叹息:“我找房子的计划好像又泡汤了。”
上次离开之前,她把这边的产业全都处理干净了,就连租的房子都是确认到期后离开的,现在还能跟她扯上关系的房产大概只剩下她和陈焱结婚时的婚房了。
拟离婚协议书时,她把那栋会勾起自己痛苦回忆的房子分给了陈焱,但他也不知道是看不上,还是跟她一样对那个地方避之不及,至今没有去办理过户,房子名义上仍旧落在她的名下。
安檀理解梁冰冰的心情,没有挽留她继续在容家休养,而是提议道:“我妈妈过几天就要搬回装修好的新家住了,但是我妹妹要放假才能回来,她一个很孤单,你能去陪陪她么?”
经过这大半年在容家的时光,桂凤枝已经渐渐从最初失去丈夫的痛苦中缓过来些许了,她认为自己是时候鼓起勇气,回到原本的生活中了。
白琴书和谭林很不舍,但得知她会时不时的来找她们聊天喝茶后也就释然了。
三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在相处中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倒是安江见妻子的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因为掺和不进她们的世界里的缘故,发展出了钓鱼的新爱好。
现在所有人的生活都在变得好起来,只除了梁冰冰,她已经看不到希望了。
“安医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总不能躲一辈子。”她当然能发现安檀其实是在给自己找个能够顺理成章的继续留在他们这边的理由,但她已经无法再心安理得的继续当行尸走肉了。
安檀想起自己去乡下支援医疗的经历,温声道:“有句话叫逃避可耻但有用,其实我觉得逃避也并不可耻,如果真得不想面对,倒不如找个地方静一静。”
梁冰冰目光中显出了迷茫:“可我能去哪儿躲清净?”
陈焱现在已经不只是阴魂不散了,他简直就像附骨之疽,她毫不怀疑自己就算回到加拿大去,他也有得是办法继续纠缠。
爸爸妈妈疼她一场,她不能再拖累他们。
下雨天最容易堵车,容宴西在将车开回到市区时,被汇入的车流堵了个严严实实,唯有在一片喇叭声中默默的等。
他听到她们的对话,沉声出了个主意:“我从前说过,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作为回报,我也会帮你。如果你有需要,现在就可以兑现。”
容宴西指的是梁冰冰帮段艾晴找贷款的事,虽然这件事仔细论起来,真正受益的人不是他,但安檀的事就是他的事,他早就自觉把人情债给背上了。
现在段氏已经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