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接连被容宴西扫了好几次面子,表情也变得特别不好看,只勉强挤出一抹微笑道:“那宴西哥哥,我们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依着容宴西的想法,他们最好是不要再来打扰他,但明天有场大戏要开锣,确定也不能少了他们,当即淡淡的“嗯”了一声。
一行人乌泱泱的离开了卫生所。
雨后的夜空比以往来得晴朗的多,抬眼看过去,几乎会错把还差一些才圆满的月亮看成是满月。
安檀喃喃道:“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在这里待够一个月了。”
她初来乍到的那天,天上的月亮就是这个样子的,本以为只不过她当时是孤单一人,没想过身边会忽然多出个容宴西来。
若是依着她从前的想法,真是宁可身边多出个鬼来,也不想让容宴西陪着。
容宴西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问:“如果我打扰你赏月了的话,可以先去诊室里住,不过我现在是病号了,安大夫,你好歹也给我安排一下病房吧。”
宿舍是女孩子们的,他已经承过一次护士们的人情了,这次只要住的离安檀近些就心满意足了,而且住在前院的话,如果真有人图谋不轨,他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林置业和林棠走得如此痛快,事情必然不会这么简单。
安檀回过神来答道:“病房没有,只能给你安排一张病床,刚好护士告诉我,之前在这边生了孩子的产妇已经回家去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先凑合几天,放心,病床都收拾好了。”
医生眼里的病人是没有性别之分的,以此类推,病床自然也没有性别之分,尤其现在需要住院的病人就容宴西一个。
他硬着头皮应下:“……行吧。”
安檀看着他一副就义般的表情,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了,我刚刚就是随口一说,前面的值班室里有张折叠床,铺上在镇子里买的四件套,临时住几天还是没问题的,病床那么紧俏,到了白天还要留给打针的老人和小孩,哪里能给你住。”
“说的也是。”容宴西想起放在车上没来得及拿过来的一大堆东西,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我回车上一趟。”
他方才不过是在林置业和林棠面前装出伤情严重的模样试探这父女俩罢了,这会儿人都走了,自然没必要继续装。
安檀见他起身,自然无比的站起来说:“我也去一趟吧,那些东西也不是你一个人用的。”
虽然只是一点小事,但该分清楚的还是得分清楚。
容宴西如何能不明白安檀的打算,苦涩一笑说:“我以为你就算还不能原谅我,至少也能接受我的付出了,原来还是不行么?”
“我早就说过,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我只是不想欠人情。”安檀心平气和的同他讲明:“而且你对我的照顾已经够多了,再这些下去的话,恐怕会变成习惯,不利于以后的生活。”
一件事若是成了习惯,再想改变就没那么容易了。
安檀扪心自问,如果她当初没有习惯从前那段失败的婚姻,等到后来真相被剖开的时候,也未必会痛得像是撕开了自己的血肉。
接下来的话不必多说,容宴西已经心如明镜的都懂了。
“我答应过安叔叔,会尽力照顾好你们,无论你是否接受我。如果现在连这点小事都不管的话,岂不是言而无信?”
他语气平常,目光却是落到安檀眸中去了,其间满是藏不住的期待。
能让一个泰山崩于前夜面不改色的人露出这样的神情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安檀想起容宴西从前的做派,微微叹了口气说:“我以为你会更顾念你们家跟林家的交情一些,现在事情搞成这样,白阿姨会不会很难做?”
这些事总得有人来关心。
容宴西认真思忖了片刻,才把其中利害和前因后果都讲了出来。
“交情?我当交情,他们却当成了为非作歹的大旗,不管做什么都打着容氏的旗号,于公于私,我都不可能再由着林置业再这样折腾下去。”
安檀明白他的打算,无声的点了头。
容宴西见她对此并无异议,半开玩笑似的又说:“其实我妈对我之前赌气同意联姻的决定一直不太满意,虽然她没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
安檀若有所思道:“还是白阿姨看人准,她怕是早就发现林棠不简单了。”
“这倒没有。”容宴西正色道,“她只是更喜欢你。”
他目光灼灼的望向了安檀。
安檀没察觉到似的避开他的目光,仍旧往外走去:“我走了。”
容宴西以为她要出去搬东西,连忙追上:“我一个人去就好。”
“我不是要跟你抢。”安檀停下步子解释:“我打算去村长家里看一看,刚刚护士告诉我林置业他们非要进村,把村长气得不轻,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我得看过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