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安檀哭得更厉害了,握住他的手,泣不成声道:“中心医院治不了的话,我们就去国外,您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在公司里也算是站住脚跟了,不管花多少钱,我都一定要救您!”
只要能留住安建民,要她永远留在公司里,放弃回到医院的可能也没关系,她见他迟迟不点头,颤声道:“爸,您还没看到我有个好归宿呢,真得能放心么?”
安建民拍了拍她的手,转而看向容宴西道:“爸爸没福气,现在是看不到了,不过你放心,就算爸爸有一天真得走了,也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安檀扑到他肩上,哭得不能自已。
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她压抑着的啜泣声在不断回响。
容宴西看得心里难受无比,明知希望渺茫,也还是开了口:“安叔叔,您只需要点头就可以了,其实我已经联系到治疗肺癌最有经验的医院和医生了,您同意的话,明天就启程也没问题。”
他随时可以把私人飞机调到温泉山庄这边来,但他还是在安檀和安建民面前隐瞒了外国医院委婉的回复。
即便是以他们的专业水准,也已经做不到控制安建民的病情发展了,从中心医院给的检查结果来看,他的肿瘤早就扩散到全身了,他们能做的只有减轻他的痛苦,或者等待奇迹。
可奇迹之所以被称之为奇迹,就是因为没人知道它什么时候会降临。
安建民平静的拒绝了:“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就不用费这个事了,我有这个闲工夫去国外住院,还不如多陪陪家里的妻女,再说了,外国人那些什么汉堡牛排的我也吃不惯,留在这边还能舒坦点。”
安建民已然看淡了生死。
“刚拿到检查报告的时候,我也发懵来着,但仔细想想这辈子的时光,过得真是不错,年轻时娶到了喜欢的姑娘,等上了年纪,又有两个小棉袄一样的女儿,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他轻轻拍了拍安檀的肩膀,仿佛她还是小时候那个走累了就被他抱在怀里回家的小女孩。
安檀从小就心思细腻,听了安建民平静的话音,便意识到他是心意已决,再劝也无用了,为了不让父亲在这种时候还要为自己操心,努力止住了泪水。
安建民看她不哭了,欣慰道:“恩,这才是我家檀儿嘛,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安檀一边点头一边问:“爸,您还有没有露营和看银河以外的想做的事?什么都可以,我已经想好了,公司里的事就先放放,之后我就当是给自己放了个假,留在家里多陪陪你和妈妈。”
“不用,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要是一直在家里待着,你妈和你妹妹不得看出来啊,我最怕的就是拖你后腿,你要是为我影响了工作,我才难受呢。”
安檀本是不擅长说谎的,这时也临时扯了一句:“不会影响工作的,大不了我就在家里线上办公,有急事再去公司。”
安建民将信将疑的点了头,转而继续说起自己的打算。
“我能帮你找到个值得托付的人,就已经没什么好遗憾的了,只要剩下的时光能不浪费在医院里就行,你妈妈跟我结婚后就没过几天好日子,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别的没了。”
安檀眼眶又是一热:“您别这么说,我妈是个什么性格,您难道不知道么?她最不后悔的就是跟您在一起。”
安建民想起桂凤枝来,心中满是动容:“你妈妈是个特别好的人,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同甘共苦,原本还想着搬进了新房子,就能让她享福了,现在我是看不到了,以后家里的事只能靠你了。”
他看着安檀的面容,不失遗憾的说:“檀儿啊,爸爸对不起你,这本来是我这个一家之主应该做的事,现在却把责任全都压在你身上了……”
安檀从来不觉得照顾家人是他一个人的事,连忙想要说些让他放心的话,奈何哭得太久,嗓子哑得厉害,一开口就是哽咽。
容宴西默不作声在旁边等了许久,几乎没怎么打扰过他们父女二人交谈,这时立刻表了态。
“安叔叔,我说过的话永远算数,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帮安檀照顾好家里人的,她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安檀抹泪缓过来些许,忙说:“爸,您说的这是什么话?照顾妈和妹妹怎么就成您一个人的责任了,论起来我是家中长女,本来就该帮您撑起这个家,况且您为这个家付出的已经够多了……爸,您要相信我,我可以的。”
她匆匆擦干了面上的泪水,只是眼角还红得厉害,是方才伏在父亲肩头,哭得形象全无时揉出来的。
安建民轻抚着安檀的面庞,安慰道:“爸爸怎么会不相信你?爸爸只是不放心你,怕等我不在人世了,你这个谁都想照顾好的性格,会让自己过得太辛苦。”
话音落下,身后的灌木丛后面传出啪嗒一声轻响。
听起来像是有人踩碎了林子里的枯枝。
安建民连忙回过头去,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