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长渊看向那人,皱了皱眉。“你是……”那丫鬟看着他俊朗的面容,耳根都在泛红,但眼中更多的是疼惜。“长渊殿下自然不认识奴婢,奴婢只是一个洒扫长渊殿外宫巷的丫鬟绵儿。自奴婢五年前入宫起,就经常看到长渊殿下被人欺负……”明明应该是尊贵的皇子,明明长相才华全比那人出色,却一直受着那非人的折磨!绵儿自己是个丫鬟,却也看不下得别人受苦。帝长渊隐约知道她要做什么,立即警告:“不可再胡说!”绵儿却泪眼朦胧地凝视他:“长渊殿下,奴婢知奴婢接下来所犯,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之罪。但即便是死,奴婢也心甘情愿!”因为这五年来,她已仰慕帝长渊。仰慕他每日回到长渊宫中,废寝忘食看书;仰慕他帮着太子处理许多政务,全是丰功伟绩,却被他人占了名头。也仰慕他是所有皇子中长相最为出色、最温柔儒雅、尊贵惊人之存在。女子的爱,哪怕是一场暗恋,也愿为之赴汤蹈火!绵儿深深看了帝长渊一眼,眼神是那么坚定。说完,才看向皇上的方向大声道:“皇上,长渊殿下之衣物并不是其自己损毁,而是太子所为!这五年来,奴婢亲眼瞧见太子时常到长渊殿里,不是打骂长渊殿下,便是时常踹他。稍有不如意,还用砚台砸过去,经常砸得长渊殿下鲜血淋漓!”“许多奏折太子不想处理,便全送到长渊殿里,让长渊殿下几日几夜不曾入眠,也要为其解决事宜。”“就在长渊殿下婚期前两日,太子还到殿内,当着所有丫鬟奴仆的面,打踹惜美人!用扇子打长渊殿下的脸!听闻明妃娘娘给太子送来许多宝物,太子殿下更是亲自赶来,把所有物事、乃至那独一无二的夜明珠全数抢走!”“太子殿下见那云锦衣垂挂,美得不可方物,还往长渊殿下身上吐了一口唾沫。说:你这等腌臜的狗东西,也配穿云锦太子殿下当场便将那中衣里衣全数拿走,还让人丢来一堆他宫中的旧物!”因为是太子穿过的旧衣,太子比帝长渊胖一些,所以那衣物穿在帝长渊身上,自然显得松松垮垮。此刻只要一眼看去,就可以清晰看出,是太子的衣物!就在这时,去搜宫的护卫也回来了,禀告道:“启禀皇上,长渊殿下宫中空无一物,近乎四壁空徒!而且……就连许多皇上所赏赐的婚物也全然不见……”全场哗然,瞬间沸腾!太子,一国储君。日常虽然有些恃才放旷,尊傲压人,但明面上众人也没见他做出如此过分之举。可私底下竟然打踹皇子、打皇帝嫔妃、乃至吐人唾沫、抢人物事!这桩桩件件,是一国储君该有的行径吗!一些文官顿时开始口诛笔伐。“皇上,太子此举完全是无德无秩序!”“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敢如此欺压,往后还如何善待文武百官”“若是再不加以惩戒,恐怕我东秦将要亡于他之手啊!”帝台隐也总算推开帝安宁,大步走到帝长渊身边,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袍披到帝长渊身上。“十一,我不是再三叮嘱于你,若你物事再被抢,尽可来告知于我与母妃”“私下发生那等事宜,你为何不说!”看他身上的里衣被烧得破破烂烂,穿在身上多么刺皮肤甚至他手臂之上还明显可见很多旧伤疤!帝台隐向来温润的神色难得笼罩起愠怒,眼中,也是真真实实的关切、担忧。他将帝长渊从地上拉了起来,一边护着他,一边看向旁边的帝骁战。“大哥!你是否该给众人一个交代!”一袭锦衣的他,向来清淡如竹、不理朝政,第一次如此动怒,周身萦绕着一股芝兰结冰的压迫感。云惊凰在一旁看得心底直叹。傻啊傻,全都是傻子。那个绵儿,不过是帝长渊早已算计好的一枚棋子。这么多年来,他承受一切冤屈,就为了养出无数个绵儿,能在终有一日,关键时刻帮他一局。帝骁战,更是蠢。其实帝骁战也不敢欺压别人,一旦欺压了,很快就会被别人告状到皇帝那里,甚至别的皇子还会去找御史台参他一本。他这个太子储君还要不要做了偏偏只有帝长渊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口。这二十年来!整整二十年来,都是逆来顺受的模样!帝长渊就用了二十年的时间,从小就将帝骁战惯得越来越嚣张跋扈。帝骁战但凡有不顺心的事,就会去找帝长渊发泄、打骂、欺辱。若没有帝长渊的隐忍,帝骁战从小就被纠正的话,不至于养成今天这幅模样。他肯定不会是一个好君王,甚至昏庸、好色,但会勉勉强强过得去。偏偏……乃至帝台隐……以及此刻嫔妃席位满脸担忧、还去为惜美人检查伤口的明妃。他们更蠢!此刻他们还在关心帝长渊,可他们不知道,这整场戏的最终目的,全都是冲着他们而去……此刻他们有多担忧,等会儿就会觉得有多可笑!当然,这些内情只有云惊凰看得明明白白……此刻。太子帝骁战被斥骂,一时间还想辩驳。可有好些宫女见帝台隐这个九皇子都说话了,其背后还是第一大世家的周家。她们也陆续站出来,纷纷跪地道:“绵儿所言一切为真!”“奴婢亲眼瞧见太子抢走长渊殿下物事!”“长渊殿下十岁那年,寒冬腊月,太子还将长渊殿下踹入湖中!一个时辰不让其上岸!”“太子以前年幼时,还摁着长渊殿下的头,逼其吃狗食!”……一桩桩一件件,件件骇人听闻。文武百官的唾沫已经横飞。即便御史台的傅司霆不在,御史中丞等人也开始纷纷参帝骁战一本。还有人严肃道:“恳请皇上废太子!重立一国储君!”废太子!这是多么事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