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书院。这是东秦朝廷承办的高等学院。只要有官籍,官家子弟都可在这里习书。古色古香的课堂间,一个个贵公子入座。台上,一袭白色锦衣的男子坐在椅上,正在讲书籍:“若使天下兼相爱,国与国不相攻,家与家不相乱,盗贼无有,君臣父子皆能孝慈,若此,则天下治……”他的声音温柔如清风扶柳,五官更是精致白皙到赏心悦目。阳光从窗外洒落在他身上,他整个人沉浸在光里,温润梦幻得仿若不真实。台下的学子虽然都是男人,可个个还是看得入了神、目不转睛。世间怎会有这般好看、温润、宛若天上圣人之人!而他,便是傅家七公子——傅圣礼。也是天下第一才子。年纪轻轻担任翰林书院夫子,享有极高声望。也是九个哥哥里,最温柔最宽和之人。他从小深爱墨家书籍,受墨家思想影响,主张兼爱非攻。无论何时,不喜战、不喜残酷。对待恶人也愿包容、用诚感化。也因此,他周身仿若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圣人般的光辉,在他身上看不到丝毫世俗的污垢。云京歌之前就想来求助这个最温柔的七哥哥。可傅国公和傅司霆知道傅圣礼的性格,不仅封闭了许多消息,甚至派人来守着他,绝不让他见云京歌半面。课散后,一群学子还围上去,热情地询问:“傅夫子,傅夫子,兼爱,是所有人都要去爱吗”“那人与我非亲非故,我为何要爱呢”“那若是对待敌人、或者是伤害我之人呢”傅圣礼一袭白衣立在众人之间,耐心道:“人生来亲友何几以爱待人,必得人爱。况且人本性非恶,害之必有苦衷,以恶之恶,生生不息……”他温润的话带着开导。被派来的郝铁站在课堂外,吊儿郎当地抱着剑直摇头。怪不得大公子要派他们来守着,就七公子这性格回去,非得被大小姐蛊惑!可……傅圣礼回到自己书房时,却见书案上,不知何时放着一张带血的纸张。那纸张上写:“愿我落发,能解人恨;愿我之血、能赎罪孽;祈佑哥哥,平安顺遂。”最后还有落款:云京歌。傅圣礼看到血时,向来宁和的眉心狠狠一跳。歌儿的头发……歌儿的血他近日是从学子们口中听说了一些事,但只是只言片语,并不知云京歌已严重到如此地步!再一看外面守着的郝铁、和另一位黑衣人。那是大哥傅司霆身边的黑阎罗!仔细想来,若不是事态严重,他们怎会派人来守着他云京歌已严重到以血传信,该是何等……傅圣礼手心紧了又紧,再三思虑后,走到门前:“我要研习古籍,不得打扰。”傅圣礼几乎从不撒谎,但眼下事态紧急,又事关那唯一一个妹妹。他最是见不得血,不得不出此下策,将书房门关上。郝铁等人也没在意,只要他们守着傅圣礼、不让傅圣礼出书院去见云京歌就行。而书房里,傅圣礼回到内室。里侧墙壁上挂着墨子的画像。那是墨家学派的创始人。说了谎,并且接下来要做偷行之事,傅圣礼亲自上香、隆重地行了后礼,才起身扭动一个花瓶。墙壁无声打开,里面出现一条密道。当初,傅圣礼被分到这书房后,无意发现这条密道,可通向书院外。密道里还有许多壁画,讲述了当年密道建设的典故。在一百五十年前,东秦曾遭过一次敌国攻打。那些人甚至已攻至帝京,还传出要围剿翰林书院所有学子的计划。因为翰林书院的人,就是将来建设东秦的栋梁之材,青年才俊就是国之根基。那时候的书院长立即召齐所有学子连夜兴建这密道。在敌军包围书院围剿时,顺利带着所有学子逃脱。因此、这条密道是书院危难时候的最后一条生路。但由于年代久远,那些逃出去的人还是死于战争之中,没有留下任何记载。傅圣礼碍于这是生路,一直保密,未曾告知于人,也从未启用过。此刻,他不得不沿着密道离开,顺利离开书院。出来后是一片偏僻无人的林子。傅圣礼走了许久,才到达一处路边酒肆。里面坐着不少路过之人,全在草棚下喝茶、饮酒,畅聊。那话题正有关于云京歌!“近日京中真是格外热闹啊!尤其是那丞相府之事,当真是难得一见!”“可不是,听说那冰清玉洁的大小姐,竟然谋杀自己的亲哥哥”“哈哈,什么冰清玉洁喔,听说她全身都被打烂了,还被虫子咬,像个怪物。”“她还被送去大明寺青灯古佛,剪了头发呢!”“咱们这东秦的第一美人,可是要易主咯!”傅圣礼听着,长眉皱起前所未有的褶皱。发生如此大之事、祖父和兄长们竟然从未告诉他!尤其是京歌一个女子,遍体鳞伤剪了头发头发,那是人这一生何其贵重之物!傅圣礼立即租了匹马,快速朝着大明寺的方向奔驰而去,白衣疾飘。大明寺周围也守了傅司霆安排的人。傅圣礼来时,好巧不巧有一披黑影从另一侧飞过。守着的人察觉,飞身去追。傅圣礼才顺利进入寺庙,找到云京歌所在的禅房。就见那荒僻简陋的房中,一袭简衣的云京歌正跪在佛像前,抄写着经书。她的头发的确被剪断,戴着个粗布帽子,显得格外简谱。而她手中所执毛笔,写下的字是血红色!写着写着,云京歌似乎并未注意到外面来了人,还放下笔。拿起旁边的匕首,朝着自己指尖狠狠一割。“嘶……”她痛得吸了口气,却强忍着,去挤自己的伤口。“滴答……滴答……”指尖挤出鲜血,落在砚盘之中。傅圣礼看得眼皮直跳。那是以血为墨!许是一个指头流的血太少了,云京歌又拿起匕首,试图割第二个指头。“京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