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具匣险些掉落在地上,明棠眉头微微蹙起,只这一举动便让他对秦霖的好感下降许多。
以小见大,如此不懂尊重他人之物,必也是不知尊重他人。
明棠面上笑意淡了三分,“圣上今日召家父入宫,还不知何时回来。”
“如此倒是不巧。”
秦霖笑着道:“我在江陵时便听说明公深受圣上倚重,果真看来果真不假。”
“那今日之事还劳烦明兄先与明公商量一二,在下是真心求娶......”
明棠垂眸,一时没有回应。
秦家的家世尚算不错,人倒也是生得一副好样貌,单论条件样样都拿得出手。
只是一整场对谈下来,他对此人无甚好感。
但这人是发妻长嫂的胞弟,他便是不喜面上也得过得去。
“秦兄的来意我已知晓,此事待我同父亲商议过后再说。”
淡淡瞥了一眼桌上的拜礼,明棠又推脱道:“这些礼过于厚重,在下不便收。”
“都是一些江陵特产而已,阿姐思念大奶奶,这里有许多都是阿姐为大奶奶准备的,还望明兄万万收下......”
见他又提起王氏,明棠将拜礼收下,淡淡点了点头。
听他们这方聊完,黛鸢凭王氏的吩咐过来留秦霖用饭,抬眸间匆匆一瞥到秦霖的长相,黛鸢及身后四个小丫头立刻就羞红了脸。
她们过来之前就听大奶奶说秦家公子生得好,今儿打堆过来便是想偷偷瞧一瞧。
一见果真是面如满月,辉似朝日,两眉如墨画,双目若秋波,皮肤竟也比女子还更细腻几分,让人一看便知是富家公子。
大奶奶果真是为姑娘寻了门好亲事。
霍凝在外面色微沉,只觉那石凳上不知从哪里长出来几根刺,扎得他根本坐不住。
昨天才上京,今天就来提亲,此人到底是想娶明芙还是想做明家婿。
他一路从江陵打着算盘珠子来的吧?
这副模样他也看不惯,齿白唇红,弱不禁风,笔杆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提起来,也不知道那些小丫鬟羞赧个什么劲儿。
霍凝冷嗤一声,又目光幽怨地打量明棠去了。
这样的人一看待明芙便不是真心,这明棠随意挑拣这么个人,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
秦霖刚随着黛鸢离开,霍凝便面色阴郁走进屋中,“这便是明兄方才所说为明家姑娘寻的婚事?”
叫人把桌上的两份礼都送去了怀韫院,明棠道:“正是,秦公子今日表明了求娶之意,若是幺幺也能看入眼,应当很快便可定下婚期。”
正琢磨着他听了这话会作何反应,明棠便听得霍凝一脸语重心长道:“不成。”
“这人家世尚算可以,只是刚来京城到底不知底细,说不得在江陵已经妻妾成群,明姑娘嫁过去直接给人做嫡母了。”
“且这秦家的根基始终是在江陵,以后此人若有个职位变动,明姑娘还不是要跟着回去?到时候路途遥远,她受了委屈恐都无处诉说。”
难为他还能寻到这些理由,明棠听着心中暗喜,面上却是没有表现。
略略思索了一会儿,明棠道:“的确,我也觉是该寻个知根知底的,如此说闻家倒是比秦家更适合些。”
“闻璟?”
霍凝暗忖果真是有这一个。
“正是,闻家是我兄妹母族,最是知根知底,闻璟性情温和,身边亦无妾室通房,且又是举家搬进京城,不必担心以后还要离开的问题。”
“不成,还是不成。”
霍凝眉头紧锁,连连摆手,“虽是知根知底,但闻家商户出身,这门第同明姑娘实在不般配。”
“闻璟身上现在连点功名都没有,明姑娘嫁过去了,以后在京城与人相交,岂不是低了七八九十个头儿。”
这话倒是不假,明棠叹了一声,“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依宰予看,这上京城哪户人家更合适一些?”
霍凝面露不悦,“为何就非要急着定亲?”
说完,他眼眸微抬盯着明棠,半晌后缓缓吐出一句,“你要是实在容不下明芙,我如今倒也还未娶妻。”
“不成。”
明棠闻言勾唇一笑,却是很快皱眉摇头,“怕是不成。”
“有何不成?”
霍凝看了明棠一眼,不知为何,明棠在他眸中看出几分哀怨。
“我身边亦无通房妾室,又是上京人氏,倒也够得上你说的知根知底,如今仕途也还算顺利,且我与明芙又是生死之交,她嫁给我,总比嫁那两个强。”
明棠微微摇头,暗暗感叹你是话尽拣好的说,武肃侯府里那档子事,不该提的你是半句不提啊。
“闻璟虽说现在还没有功名在身,但他年纪尚浅,又拜在乔大儒门下,以后前程定也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