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今天在客船上经历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李奶娘摇头感叹:“天爷,奴婢当时还以为真是菩萨显灵。”
不知是哭累了还是小小的人儿被连珠一般的话给吸引,绵儿渐渐停止了哭闹,在李奶娘怀里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睡了。
李奶娘也停止来回走动,坐在床上轻轻拍着小小姐的背,喃喃道:“也是咱们大爷和大奶奶心善,命不该绝,以后我们小小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见绵儿睡下,明芙走出偏房。
今夜月色莹润,照在白玉砖上显得愈发明亮,主屋中亮着灯,不时有丫鬟进进出出,忙碌却安静。
回到怀韫院,明芙坐在院中石凳上静静望着弯月。
她自陈四口中知晓阿兄是蒙霍凝所救,只是不知中间过程如此曲折艰险,稍不防备便会搭上自己性命。
霍凝在朱府救她在先,此次又是阿兄一家同府中十余口人,想及今日在码头上所见他一身湿衣略显狼狈的模样,明芙觉得自己做的实在欠妥。
心中不由微微暗恼。
于如此艰险中救出阿兄,这人却事了拂衣去,甚至还想着衣着不雅顾念她的名声,连面都未曾露。
相较之下,她连声谢意都未说便将人留在那处......明芙又羞又愧,面上不由泛红。
佩宁紧张道:“姑娘可是身子不爽利?”
明芙摇头,佩宁扶着她起身,“夜里外面有风,姑娘还是回屋坐着好些。”
轻应一声,明芙回了屋道:“叫香梅去微草院守着,阿兄醒来过来回我。”
佩宁得了令,满脸担忧安排香梅过去了。
听闻李太医的意思,明棠能不能醒,今夜最是关键。
是以今夜明家上下,没有一人敢合眼。
明府前院的议事厅中也一直亮着灯。
因着燕琮谋逆议一案,朝堂上才刚经历了一轮的洗牌。
且经过皇帝出人意料的雷霆手段后,北荣朝臣现在绝大多数都在夹着尾巴做人,极其安分。
便是李政钊之辈,虽有心阻止圣上改革开展新政,可也只敢私下与同僚通气。
让他直接对明棠下手,再借他几个胆子也做不出来。
议事堂中,李政钊浑身长了虱子一样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时向门外张望,一时又看向坐姿规整一本正经的霍凝,整个人坐如针毡。
明正卿将他们请来了这么久,茶都换了三盏,却仍还不见人。
也不知这是何意......
“李大人,霍大人......”
正在李政钊心头打鼓,已经想到怎么把责任推给族弟,将自己择出来的时候,明正卿穿着一身正红色朝服过来。
“让二位大人久等了。”
轻轻一句表歉,明正卿便大步走进中堂,在上首位子上坐了下来。
霍凝刚起身,李政钊便腾一下从椅子上起来,抢着话头道:“哪里哪里,见过明公。”
“快请坐。”
明正卿抬了抬手示意二人坐下,叹着道:“今日我儿能得救,全都仰仗二位大人,这番恩情我记下了。”
“明公言重了,今日也是巧遇,举手之劳,当不得谢。”
那巧遇二字咬得比旁的字略重,李政钊说完抬眸觑了眼明正卿。
想来他们被晾着的这段时间,已经足够明正卿弄清画舫上的事。
好在他已经同其他几人通过气,不管怎样,都只有一口咬死自己同明正卿立场相同,如此也算没了害明棠的动机。
明正卿笑着道:“真的是很巧。”
“是......下官看到客船中的人是明同知时,吓了一跳,也不知明同知是遇上了什么穷凶极恶之徒,竟敢害一船人的性命。”
“李大人觉得呢?”
明正卿问完执起茶盏,轻轻拨弄浮沫,淡淡品起茶来。
“这......明公这倒是难倒下官了,”李政钊看向霍凝,“霍大人主管大理寺,今日他也在场,相信霍大人一定会将此案查明。”
说着他对霍凝使个眼色,霍凝却是在低头饮茶,似未看到。
“霍大人?”
李政钊又小声叫了一句提醒,方才在码头已经同他已经说好,这人总不会当着他的面变卦。
不轻不重地放下茶杯,明正卿道:“依我看,此事李大人应当比霍大人更清楚才是。”
“李大人祖籍是汝州吧?说来明棠到汝州的这两年,没少同李大人族中的亲戚打交道。”
“下官......祖籍确实是汝州。”
李政钊闻他果真提起此事,便知刚才自己那一番想法并不多余,“不过下官已经二三十年没回去过了,族中的事都是我那族弟在打理。”
“如此说,李大人并不知道李氏一族在汝州当地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