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明正卿将要回府。
黎氏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一个妇人再留下有些不妥,便想着先搬出去住。
左右那铺子离得也不算太远,以后来往尚算方便。
把事说完,黎氏便要起身离开,明芙挽道:“舅母杯中的茶还未用完,不妨再坐片刻。”
黎氏怔了一瞬,知晓她是有话要说,又重新坐了下来。
“原舅母远途而来,在上京唯有明家一门亲戚,芙儿该留舅母常住才是。”
“只是舅母是生意人,以后生意做起来了,定是要常出入来往,府中规矩繁多,于舅母来说可能多有不便。”
让沉香去拿了别院的钥匙,明芙柔柔笑着把钥匙放到黎氏手边,“这是明家在城西的别院钥匙,虽不如府中宽敞,但住个百八十口人不成问题。”
“院子一直有人打整,一应生活器物都是现成的,舅母同表兄表妹直接搬去住便妥当。”
黎氏一惊,连忙摆手道:“这怎么使得……”
明芙笑笑,“没什么使不得,舅母此次赴京随行之人繁多,若都安置在商铺的院子,略显拥挤。”
“便是不考虑这些,表兄读书也需得住个清净的地方,舅母就莫再推辞。”
见她话已说到此处,黎氏仔细将钥匙收起。
她来的时候仗着家中有些积蓄,初来京时大手大脚,带来的银子没多久便花败了大半。
如今又置了几间铺子,不免有些捉肘见襟,一时间内没余力再置大宅子。
她现今也的确需要个过渡之所,想着两家以后都在上京,定免不了常来往,便也不再推脱。
看她将钥匙收下,明芙起身将蒋氏送出怀韫院。
沉香在一旁候着,等明芙回屋问道:“舅夫人就这么搬走了吗?”
“走了也好。”
明芙喃喃开口,“眼下上京看着平静,可谁又知这是不是暴风雨来前的预兆。”
“明家是此次风暴的中心,自身越少人被卷入越好。”
收起桌上的信封,明芙重新提起笔,将未回完的帖子回完,心中不想其他。
重新打整了明正卿和凌宜人的院子,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忙完也就到了迎使节那日。
明芙一早便起身,佩宁已经送来晚间迎使宴所需的衣物配饰。
明芙坐在妆凳上,让沉香为她上妆。
因着今日圣上要先登西华门迎使团,女眷们皆要等到下午时才入宫赴晚宴。
上完妆时间还早,在房中抄写了一早上的佛经,明芙仍旧是心神不宁。
“姑娘,喝杯参茶。”
佩宁端着一杯刚沏好的茶水拿给明芙。
今日的上京城格外热闹,使团尚在离城五里之外,大街上便已挤满了百姓,夹道相迎。
明府却是异常安静。
便是没有主子在,各院里的下人们一个个也都噤若寒蝉,不见往日欢颜笑语,便连走路都是无声。
明芙示意她把茶水放一边,执笔沾了沾墨,正欲下笔时一滴墨滴落在写了半页的经文上,洇出一团黑色的墨痕。
“奴婢再给您换一张。”
明芙盯着那团墨痕摇头,“不必了,我心思不在此处,勉强也只有出更多错漏。”
叫人把桌上笔墨收起,明芙执起茶杯,轻饮一口,方品出茶香,二门上的禀事婆子进来说宫中来圣旨了。
“传旨的内侍是谁?”
“是个面生的公公,从前没有见过。”
婆子一脸惊慌,那太监来势汹汹,带了好几十号人,她很怕今日府中会出什么事。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明芙抿着唇,托着茶杯的手竟比方才还稳了些,该来的总算来了。
今日已是最后的机会,如果赵王和太后一直没有动作,反倒叫她心中不安。
不紧不慢品完一杯茶,明芙带着两个丫鬟一起去了前院。
前前后后等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才见人出来接旨,甚至且连张椅子,连杯茶都没人奉上,显然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朴荃的面色阴冷,高扬着语调道:“见到咱家传旨,还不跪?”
下人上前来拿了蒲团放在地上,明芙跪地接旨。
“哼,竟敢怠慢娘娘,真是好大的胆子。”
等她跪足了一盏茶的时间,朴荃面上怒意才见消了些许,幽幽开口道:“传太后娘娘口谕,请明姑娘入宫。”
“是,明芙遵旨。”
佩宁和沉香一人一边扶着明芙起来,焦急对着明芙摇头。
这内侍一看便是不怀好意,姑娘要是跟他入了宫,太后定会拿着她来牵制老爷和圣上。
朴荃笑道:“走吧,跟咱家入宫。”
视线掠过他身后严阵以待的银甲士兵,明芙道:“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