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钥匙不甚锋利,霍凝亦未用要命的狠劲儿,伤口不浅却并不致命。
只是对比刀剑这种利器,钝器割肉更疼,卢昭一个女眷,哪里吃得住这样的痛,脖子上火辣辣的痛感很快席卷了全身。
“啊啊啊……杀人了!”
摸到自脖颈上冒出来的血水,卢昭又惊又惧之下,倒地晕厥了过去。
朱岁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看到倒在地上柔弱无骨的身躯,下意识想将人抱起,却在弯腰的瞬间又缓缓起了身。
在今日之前,他也不知那个瘦弱到叫人一见便生怜惜的妻子,腹中深藏的却是一副歹恶心肠。
收回钥匙,霍凝随意在身上抹了抹手上鲜血。
“姑娘……姑娘……”
碧瑶一边拿帕子压在卢昭的脖子上,不知道她人是死是活,吓得面无血色。
朱岁安看了一眼霍凝,垂下眸来对着碧瑶道:“身为贴身奴婢,你看着她一步步做下错事却不知劝阻,你罪不可恕。”
碧瑶慌乱摇头,“奴婢……奴婢……”
朱岁安厉声喝道:“这钥匙自何处来,你还不老实交代?”
碧瑶被他的一声高喝吓傻,她惊恐匍匐在地上,跪在朱岁安的脚下,不断磕头,“大爷,大奶奶是冤枉的!”
“是奴婢,那个钥匙是奴婢偷偷放进盒子里的,只要大爷肯救救大奶奶,奴婢什么都交代!”
朱岁安从她手中抽出衣摆,低头看着脖颈仍旧往外淌血的卢昭,一句话也未说。
朱夫人挥了挥手,叫人上前查看了一番。
见到霍凝手底下有分寸,未直接要了卢昭性命,缓缓吐出一口气,叫婆子背着人进了里屋。
碧瑶见朱岁安无动于衷,又跪着走到明芙的脚下,磕头哭道:“求明姑娘救救我家姑娘,那钥匙是我家姨娘给姑娘的,姑娘的确什么也不知道。”
明芙神色淡漠,向一侧挪了半步。
碧瑶心中绝望,鼻吸一声跪直了身子,低声开口道:“我家姨娘那日从护国寺回来,给了我家姑娘这个钥匙和纸筒,叫姑娘收起来,说这两样东西是菩萨给的。”
“那纸筒里面有个地址,姨娘只说那个地方藏着不少值钱的好东西,叫姑娘过几年再去取,就当是她给姑娘的陪嫁。”
“可哪知她将钥匙拿回来的当晚,便被人割舌死了,姑娘昨日从夫人的院子回来,不知道是谁往我们屋中送了一封信,上面画着我家姨娘的死状,甚是可怖。”
“奴婢觉得这事跟那钥匙有关,不想让我家姑娘有危险,便借着姑娘给明姑娘谢礼的时候,偷偷将那个钥匙放进了锦盒中。”
“我家姑娘并不知情……”
“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夫人,明姑娘,奴婢全都交代了,求你们放过我家大奶奶吧…...”
碧瑶说完,猛地向庑廊柱上撞去。嘭一声闷响,鲜红色的血液四溅,人直直倒下,没了气息。
几个小些的丫鬟被吓得傻在当场,沉香却是在她起身时就已察觉不对,早早将明芙护在身后。
朱岁安面色如霜,朱夫人皱着眉,轻轻叹息一声。
卢昭被扔在屋内的榻上,似是想到了外面的场景,她的眼皮微微闪了两下,只觉寒得厉害,浑身止不住地冷冷颤抖。
明芙明芙神情微微一滞,转身出了窥梅园。
朱岁安怔怔回过神,刚经过一场恶战,不知府中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他不放心明芙自己走,迈步想要去送一程,却见霍凝早已先他一步,走在了明芙身旁。
两道身影,玄色伟岸,月色袅娜,在梅林点缀的日光下被缓慢拉长。
朱岁安只觉这画面犹如一张画卷,山水在柔情笔墨中相互交映。
他勾唇忽而一笑,收回了视线。
听闻信国公府白日遇刺的事,闻璟实在放心不下,向乔大儒告了假,来接明芙回府。
“明府的马车。”
此刻信国公府里三层外三层皆是重兵把守,马车驶不进来,只能在巷口等待。
“是我表兄。”
见门口有人出来,闻璟从马车上跳下。
霍凝向那边瞥了一眼,明芙耳边染了一狭红晕道:“许是听说了国公府的事,表兄来寻我了。”
“……”
霍凝眉头微蹙。
让车夫将车赶到明芙跟前,见到明芙,闻璟面上的担忧才慢慢散去。却又疑惑霍凝不是早上还在明府还找他,怎一会儿的功夫又到信国公府了?
“把那个纸筒给我,留你这里只怕又是祸害。”
明芙点头,将一直紧握在掌心的纸筒小心交到霍凝手中。
纸筒还带着少女肌肤的温度,霍凝只觉握着纸筒的手心烫得发疼,似要被灼出个洞来。
明芙低声道:“今日多亏少卿相救,他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