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芙拢了拢她掉落耳边的几根碎发,柔柔笑道:“我一个二嫁之身,再谈婚事岂能容易?”
她明家的根基浅,在上京城的地位不稳。
今日兴,明日败,都是说不准的事。
从前爹爹风头无两时,愿意搭着全族的前途同他们结亲的世族原本就不多。
现在爹爹已然辞官,从前都不愿同他们结亲的人现在更是不会娶明家的二嫁之女。
这些事和离之前她便已经想过,所以往后的事端看缘分,她并不执着。
“这有何难的?你看上了哪个偷偷进宫来告诉我,我给你抢来便是!”
朱容嘉一脸得意瞧着明芙,明芙被她看得哭笑不得,“快住口罢,你也知自己马上要入宫的人了,怎还似从前一样,什么都敢胡说?”
“这些我自是知晓,好歹是在自己的闺房当中没有外人。”
朱容嘉亲昵地将头倚在明芙的肩膀上,“也就与你说说罢了,你看我出了这道门之后,得不得与人说上半句?”
一想她以后入宫便是守不完的规矩,明芙便住了口,以后这种自在做自己的日子,过一天便少一天了。
朱容嘉道:“我知晓明家的大兄最是疼你,便是你以后不再成亲,明家也会有你的容身之处。”
“只是你也要为自己今后打算,你我同岁,正是大好年华,未必真要蹉跎大半辈子?”
“无儿无女,无一真心之人相伴到白头,若是到了最后时光,回头看时,真的不会觉得遗憾吗?”
明芙抓着袖口的手猛得一紧,略一沉默,在她脑袋上点了一下道:“从哪里学的这些老气横秋的话?”
“哪里还需要学,这些年在庵子里早就看透了。”
朱容嘉起来,双目盯着明芙认真道:“待以后有了一个叫你闻之便欢喜的男子,你一定要告诉我。”
知晓她是在担忧自己的以后,明芙微微点了点头。
朱夫人提前准备了客院,朱容嘉却留明芙与她一起同住。
两个人亲亲热热聊到了大半夜,虽是几年未见,但再见面亦未觉出半点生分。
第二日起来,二人一同去了朱夫人的院子请安,却未想在这里碰见了朱岁安。
信国公前些时日才为朱岁安谋了个礼部郎中的职位,他也没想到去了礼部之后操办的第一件事便是妹妹的婚事。
昨日宫中太后的懿旨,命礼部着手制册造宝的事,两个月之内便完成所有皇帝大婚所需的用品礼品。
寻常大户人家的大婚府中都要操持三五个月,皇帝的婚事刚刚订下,便要在两三个月的时间内完成,未免有些过于仓促。
他昨夜回来的晚,今早想问问母亲知不知道原因。
哪知话只说了个开头,便见妹子同明芙一起进来。
朱岁安下意识看了眼妻子的脸色,见果不其然的白了三分,心中瞬间沉的厉害,便对朱夫人道:“儿不知府中有客人,便先走了。”
朱夫人眉头蹙起,“你方才不是有事要同我说?”
“也没什么事,待儿子晚间回来了再来给找母亲。”
朱岁安深深吸一口,唇角勾笑看着卢昭,“那我便先去上差了,你在这里多陪陪母亲。”
卢昭一言不发,垂着眸心中冷笑。
心中暗道,难怪已经许多天没有和自己一起来给母亲请安的人,今日却偏要来,说是有事,待见到明芙之后却是无事了。
朱岁安等了片刻,见她没有反应,不想叫母亲看出异常,他便迈步就走。
“阿兄着什么急?”
朱容嘉拦在朱岁安身前,“怎我刚来你就走?”
朱岁安视线在与朱容嘉一起的明芙身上落了一瞬,看到明芙发髻里的那支珐琅彩色花卉簪,微微有些怔愣,慌忙挪开了眼。
明芙松开朱容嘉的手,往后退了几步,福身浅浅行了一礼便去了朱夫人身旁。
朱岁安在朱容嘉的肩上拍了拍,侧身绕出了屋外。
朱容嘉瞧着自家兄长跟被狼追似的步伐,对着母亲瘪了瘪嘴,“阿兄怎这么忙了?”
“还不是因你的事。”
朱夫人笑笑,“太后命礼部筹办你的婚事,你阿兄刚刚接触礼部那一摊子事,恐是遇上了什么拿不准主意,想来问问我。”
朱夫人话音落下,看向身后,这话其实她是对卢昭说的。
她一直知晓儿媳心中芥蒂,但儿子成婚至今,待她一心一意,体贴细致,从未生过二心。
况且少年慕艾,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又何必因为已经过去的事,生了现在的夫妻情分。
难不成要因为迁就她的情绪,要让整个朱家同明家老死不相往来?
卢昭面上勾起一丝牵强的笑意,“母亲说的正是,夫君确实同我说,有点事想问母亲。”
“嗯,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