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闻言眼睛一亮,作势便又要跪下,“阿兄着实冤枉,还请娘娘为臣妇做主……”
“如今圣上已经有了定论,你在本宫这里喊冤,又有何用?”
霍梅染拉起蒋氏的手,接着叹息,“不过是谁害你蒋家成如今这副模样的,本宫倒可帮上一二。”
“娘娘是想让臣妇对付霍凝?”
蒋氏面色又变灰败,霍梅染视线自她面上扫过,又很快收了回去,“若你当真有那本事,也不必连累整个母族栽倒在他的手里。”
“你放心,本宫不会强人所难,更不指望就凭你能将他怎样。”
“那娘娘……”
霍梅染道:“你只需用些手段牵绊住他几分心神即可,至于旁的事,本宫自有安排。”
“能绊住他的事?估计也就只有乔姨娘了,只是自从乔姨娘嗓子哑后,已经许多年没有出凝香院,老爷也叫臣妇不许踏足那方,那院子里的两个婆子丫鬟又凶悍至极,寻常人难以靠近…...”
霍梅染微微垂眸,懒得去看蒋氏拧眉苦思的模样。
她已提点至这般,这蠢妇都听不明白,畏首畏尾,诸多借口,堂堂侯府的主母,拿一个妾室没有法子,却敢对原配嫡子下手!
霍梅染拢了拢头发,压下心中烦躁。
若非霍凝先是查出库丁私夹库银的事,如今宫中的小太监又落进了他的手中,揪着赵王府死死不放,实在叫人厌烦至极,她也不会非要他性命不可。
蒋氏见她面色阴沉,也不敢再寻理由,“娘娘的吩咐臣妇已经知晓,臣妇定不会让娘娘失望……”
“那娘娘答应臣妇的事?”
忍下心中愈发浓烈的鄙夷,霍梅染笑着道:“嫂嫂放心,若是事成,本宫亲自请圣上为凇儿封侯府世子之位。”
蒋氏被喂下一颗定心丸,喜滋滋出了宫。
蒋氏方走,不多时宫蕊端着一碗汤药进了内殿,“娘娘,该吃药了。”
霍梅蕊看着褐色泛着苦味的汤药,眉头微微蹙起,双手怀了怀小腹,她闷头喝下,将手放在膝上,紧紧握了起来。
她入宫时正值豆蔻,先帝以将死之身将她迎入宫中做了继后,还未能承宠就替人养起了孩子。
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整整十余年,她如笼中鸟儿一般,在一座小小宫殿中日复一日,一分一秒的煎熬,一想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要再熬多少年,她就恨不得去死!
可上天却赐给了她这腹中孩儿,让她到了这般年纪,却体会到将为人母的欢喜,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接过药碗放回进托盘中,宫蕊问道:“娘娘当真要帮武肃侯夫人拿下侯府世子之位?”
霍梅染伸出纤长手指,莹润饱满的指甲在大殿的烛光下泛着樱粉,宫蕊扶着她的手,带至榻上坐下。
“就那豆渣脑筋的蠢妇,本宫若当真把侯府交到她手里,侯府迟早分崩离析。”
“不过是眼下还有一二用处,暂且留着罢了。”
“要真让她送了女儿入宫,侯府必跟皇帝牵扯不清。”
霍梅染轻轻摇了摇头,“侯府只有离这些糟心事都远远的,日后才好再留给本宫用。”
“所以那霍凝,就更留不得。”
霍梅染咬着贝齿,面色渐渐阴沉。
宫蕊在一旁轻声劝慰,“娘娘保重凤体,莫要动气,左右他查不到您这里来,王爷已做了万全准备,这些人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你懂个什么?”
霍梅染盯着榻旁的黄花梨六角宫灯,面色沉得不像话,“你当那明正卿久不现身是为了什么?”
“他现在恐怕早已经去了南秦,若真让他与燕开诫成功议和,没了外患忌惮,必将所有心力都放在对付王爷身上。”
“皇帝看着懵懂无害,可跟着明正卿那老贼多年,又岂是真的单纯无城府?不过是在本宫面前做出一副乖巧模样罢了。”
霍梅染抓着床沿强压烦躁。
夺权篡位,必得争分夺秒,趁着明正卿被南秦那边牵绊,她们得尽早起事。便是其他的事等得,她的肚子也等不得了。
北荣皇嗣不济,皇帝死后,赵王便是唯一的皇族血脉,且这两年他们二人联手运作,朝中近一半的臣子都已是王爷拥趸。
起事之后,他们自会拥立王爷登基,如此他们的孩儿也算可以保住了。
越想越觉得时间紧迫,霍梅染双手微蜷,抓着床沿强压烦躁,“今日我瞧朱家亦有送女儿入宫的意思,明日传本宫懿旨往礼部和翰林院,便以信国公府的容嘉为后。”
“命翰林院负责起草证书事宜,礼部负责制册造宝,并会同司礼监、内府等部门,备办用品、礼品。”
“去钦天监支会一声,择个最近的吉日执六礼。”
安排完这些,霍梅染稍微舒缓,冷笑一声,“朱家同明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