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盒落在手中有些沉甸甸的,还带着肌肤温热,霍凝微有一滞,随后将盒子捧进了怀里。
“这几天多蒙姑娘收留,来日若有机会,定当回报。”
明芙柔柔一笑,“少卿言重。”
霍凝抱着锦盒向门外走去,走至一半他定住脚步回头。
明芙亦在原地站着,见他回身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霍凝踏着暮色出城,去了城郊一处小院,伍恩正坐在竹椅上朝他微微一笑。
只见对方眼中似乎带着几分顽笑,他略有不满地道:“你笑什么?”
“我瞧着您怎在明府待得有些乐不思蜀,沉溺在温柔乡不想走了呢?对下棋那种雅事都有了兴趣。”
“我之前不雅?”
霍凝勾过竹椅,扬眉笑道:“温柔乡也未必只会使人沉溺,我倒觉得颇有提脑醒神之效。”
拢了拢怀里的锦盒,霍凝竹椅上一躺,“再说你看我可是那等胸无长志,整日沉迷情爱之人?”
“你说不是便不是。”
伍恩瞧他抱着个锦盒躺在竹椅上老神在在的样儿,一时分不清这是他的宅子还是霍凝的。
“下午宫中派了两个传旨太监去了大理寺。”
霍凝稍正了神色,“什么事?”
“圣上已经发落了蒋侍郎,杖一百,其余氏族三代之内不得入仕。”
“蒋侍郎呢?”
“兄弟们手下留了情,给他留了一口气,不然别说一百杖,八十下命就没了。”
伍恩两只手环胸靠在树上,懒懒地说:“霍六一个时辰前去了大理寺,接走了蒋家人,偷偷把人安置在了蒋氏的陪嫁庄子里,侯爷现在还不知道。”
“蒋氏此刻正在侯府寻死觅活,侯爷下了死令,不许你回府。”
闻听此言,霍凝敛下眸色,抛却耳边杂事不理,细思该怎样把他那傲娇兄长拉上他的船来。
若说那时候霍凌年龄已经不小,屋中有个通房也是正常,那件事备受诋毁,只因霍凌行事之地是在蒋氏的主院,丫鬟也是蒋氏的人,又是被蒋氏带着人当场捉奸。
这一招可谓是狠,便是天底下最混的人,也没有同母亲身边女婢,在母亲的房中行苟且事的。
若非这样,霍凌也不会这么多年被压得翻不了身。
手段如此狠绝…...
霍凝眸中渐寒,周身弥漫淡淡寒意。
霍凌占嫡占长以后接手侯府最为名正言顺,他若想霍凌有用,必要将他身上污泥洗净,让世人知晓他亦是遭受陷害。
但要洗清名声,就不免旧事重提,以霍凌傲娇的小性子,绝不可能点头。
霍凝停下竹椅摇晃,面上嗤笑一声,此事他没有立场出手。
但霍凌的舅父王家出面倒是合适,只是不知他们态度如何,还需试探一番。
念头一生,他心里便有了打算。
晚上将锦盒里的药膏拿出来抹过伤口,又极小心地把瓷瓶放回了紫檀嵌螺钿锦盒中,待到第二日天明回了大理寺。
万良已将兰家的烂摊子收拾干净,正在刑房里审问兰府的家奴和与他来往密切的人。
大牢阴潮,连审了三晚犯人,血腥气与经年累积的潮湿之气混杂在一起,闻着只叫人胸口隐隐不适。
霍凝早已习惯这种味道,面无表情地进了昏暗大牢,路过之前关押蒋家众人的牢房时,他侧过头朝里瞥了一眼,只见里面已经换了两张陌生面孔。
“这两个小贼,昨夜在护国寺窃走了观音殿里的观音净瓶,逃走时被住持发现,派了两个小和尚来大理寺报了案。”
万良未将这两个小毛贼放在心上,不咸不淡解释了一句。
霍凝打量二人面容,并未看出什么不妥,正欲转身离开时,其中一人忽抬起眼皮朝他看了过来,与霍凝淡淡对视了一眼,又很快垂了下去。
霍凝眉心微微一拧,再看了二人一眼后去了刑房。
刑架上正捆着一人,身上衣衫破烂,双眼眼皮被针线缝起,针眼处透着黄色的脓水,往外散着腐臭的味道。
“这个是兰府里头带回来的,骨头够硬,肋骨都抽断几根了,还是咬着牙不肯松口。”
万良接过一旁胥役手中的长鞭,啪啪两下抽到那人身上,问道:“兰盛去了哪里?你们是在为谁办事?兰盛带那么银两出去是做什么?”
尽着倒刺的鞭子甩进肉里,抽回来时带的肉沫血沫横飞,那人只是咬牙哼唧了一下,便再未出声。
人从昨夜就被绑上刑架,浑身早已疼到麻木,再多鞭子抽上去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霍凝借着火光看了眼刑架上的人,似是看出什么,两步上前抬起此人下巴。
他随意取了张带着血沫的帕子,擦去这人面上的血污,仔细看了一眼,视线慢慢从他面庞滑至喉间。
“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