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芙收到信方过了四五日,黎氏便带着一双儿女来到了上京。
在城外只见一明府的老仆相迎,打量了几眼不见有明芙,心中暗生不悦。
舅舅大似天,如今她这个舅母远道而来,却只叫家中一个老仆来接,分明是没将她们放在眼里。
金嬷嬷一瞥就知道她那点心思,笑道:“前些天姑娘染了风寒,不便外出。”
黎氏笑道:“难怪,身子不好,自然是要好好调养,这次我们来带了家中府医,待到了让他给芙儿瞧瞧。”
金嬷嬷不由朝官道上看了一眼,黎氏身后浩浩荡荡的车队,单是人坐的马车便有十几辆,拉着吃喝用度家具摆设的马车更不用说,足足三十四辆。
再瞧黎氏穿金戴银,手上金镯子套了两三层,头顶小拇指粗的金雀钗,衣裳是盛京正流行的花样儿,脚上的绣鞋也是添了金线绣成,当真是富贵逼人。
金嬷嬷暗忖,一路这么张扬,倒没被山匪劫了呢?
投亲队伍声势浩大地停在明府跟前,明芙看到将整条巷子都占满的队伍,眉头微鼓,不知道她们这是投亲还是搬家。
见黎氏从镶金嵌珠的马车上下来,明芙拢了拢披风,上前迎了几步。
黎氏倒是热络,一把握住明芙的手哭了起来,“我苦命的孩子,那么小的年纪就没了娘,也不知这些年怎么过的,可怜我这做舅母的离得远,有心疼你却也使不上力……”
明芙轻轻抽回手,未说什么,只见马车里又下来个十七八岁年纪的男子,身量偏瘦,看着文文弱弱,风一吹便要倒似的。
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一十四五岁的少女,体态比男子略丰腴些,肤色白皙,眉淡如画,一笑面上便挤出两个深深的酒窝,看着甚是娇憨可人。
见一双儿女都下了车,黎氏招呼他们过来对明芙道:“这是你表兄从之,你表妹叶儿。”
闻璟上下打量一眼明芙,面上并无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芙妹妹。”
闻叶却是与他全然不同,搂着明芙的胳膊颇为亲昵,她朝身后丫鬟招了招手,从裱画精致的檀木盒子里取出一对玛瑙做的玉兔衔月耳坠子,递给了明芙,“这是我来时特意为表姐选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明芙笑着点头,佩宁收下耳坠子,亦送上早就备下的见面礼。
闻叶粗略看过便将那价值不菲的宝蓝点翠珠钗给了丫鬟,挽着明芙同她一起回了府。
闻家没有出过官身,不算名望之族,但闻宴行这些年经商谋了不少的家底,混迹官场和商场间,游刃有余,在宝庆也是响当当的人家。
这次来盛京,一则是闻璟今岁乡试失利,没有中举。
黎氏便想到盛京来,替闻璟请个好些的先生教导。
二则,闻家在宝庆已盘踞多年,生意逐步平稳,便想把生意做到盛京来。
以后闻璟若有幸中了进士,便可举家迁来。
还有一点,也是黎氏这次来最头疼的一点。
闻家之前与盛京几个尚算知名的商号生意来往密切,只是近日那几个商号突然断了与闻家的合作,且还剩近二十万两的银子没有结清。
如此一来,宝庆那边的生意运转便稍显吃力,她得把人找到,想辄要回银子来才是。
前几日的雪还未化,今日出了太阳,屋顶上的雪水融化,顺着屋檐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明芙与蒋氏寒暄了几句,想着她们舟车劳顿,便叫金嬷嬷带人去了听澜院,稍作歇息。
到了晚上用饭时,明芙叫沉香去请黎氏几人,沉香回来却道她们已经吃上了。
“姑娘快瞧,”沉香捧着手里雕刻吉祥云纹的镯子,凑到明芙跟前,“这么沉甸甸的物件儿,随手脱下来就给了婢子,婢子推脱不要都不成。”
佩宁笑道:“原先谢姨母随手摘个金戒子给我,我都觉得算大手笔了,不想我们舅夫人更豪阔。”
“我倒巴不得是个小物件,这么贵重的东西能给我,不还是见我是姑娘身边伺候的,故意卖好儿……姑娘,怎么办?”
明芙笑笑,“给你便留着,若是当真有事向我开口,你不收照样也要说到我跟前来,你留着当嫁妆,倒替我省了。”
“姑娘……”沉香红了脸,娇嗔一声。
佩宁问道:“厨房那边刚吩咐下去,怎么听澜院里倒吃上了?”
“说是怕不习惯盛京的口味,来的时候自己带了厨子,我们送去的丫鬟也只留了一半,说带的人已经够多,用不着那些。”
沉香回想方才看到的情形,叹道:“姑娘是没看到,就三个人吃饭,桌子上摆着八个冷盘,四个大件八个中件,还有四个压桌菜,煎炸炖煮,冷热酸甜,应有尽有,吃席似的。”
“我还问了一同来的婆子,说他们从前在家时顿顿都是这样吃的,今日匆忙,还算吃的少了呢,果真是豪奢至极。”
“顿顿这样吃,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