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
蒋易彻底慌乱,偷夹库银一事并不是他的主意,他收到的那些东西也只是封口费。
他虽是户部侍郎,可头顶还有上峰理事,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不,他也想不出来这样荒诞的法子。
“你说的那些事,本官是真的不知道,而且这件事户部不止是我一个人拿了好,难不成你要把所有人都抓起来?到时朝堂无法…...”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话还未说完,霍凝一脚踢翻小几,压在蒋易身上。
小几乃是红酸枝木做的,甚是厚重,蒋易被压翻在地,霍凝踩着小几,顺着蒋易的胸膛滑至他的脖颈。
窒息感袭来,蒋易慌乱地挣扎起来,可身体被小几死死压住,任是由他如何挣扎都不能甩开。
霍凝居高临下凝着蒋易满是惊恐的眼睛,脚下亦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说……我说……”
蒋易脸已经涨成青紫色,他努力地张嘴,嘶哑的声音从将被压扁的喉咙里钻出。
霍凝冷哼一声,缓缓抬脚。
蒋易捂着火辣辣疼的脖颈,他从未见过有人这般蛮横大胆,他看得分明,方才要不是自己求饶,他真敢在此要了自己的性命。
“我没时间同你浪费。”
霍凝冷淡瞥了一眼,蒋易连忙应是,忍着头脑眩晕,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本官可以对天发誓,我没有参与盗窃库银的案子,我府里的东西都是金花巷那边一间卖字画的掌柜送的,我收了字画什么也不必做,只在每年核对库银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眼就好了。”
“金花巷?”
霍凝面无表情地重复一遍,对伍恩淡淡摆了摆手,“带走。”
伍恩一把扯着蒋易的膀子站起来,提着人便要走。
蒋易扒着门框不肯松手,“我知道的都说了,你还想怎么样?”
霍凝冷冷一笑,“你刚才都已自己招供,自然要将你带回大理寺。”
“你……”
蒋易知是着了他的道儿,气得快要吐出一口老血来,“霍凝,你这是公报私仇!”
“你公报私仇!”
“聒噪。”
霍凝嫌恶地皱了皱眉,他扶起小几,又拣了地上的册子塞进怀中。
库丁夹私的案子是他初入大理寺的第一年,尚还只是八品评事时就已发现端倪。
当时有礼部的同僚报案,称家中失窃,他当日就将窃贼捉回,返还赃物时,有一失主的身份正是库丁。
那位库丁家中被盗的是整整一箱,足足二百两的官银。
但库丁是规矩多,薪俸少的苦差事,一年薪水最多不过二十四两。
家中那么多现银,且还是官银,此事定然不同寻常。
他本欲继续查下去,但没等他上报,当时的大理寺少卿便匆匆结了此案,并将那位库丁从失主名册上划走了。
也便是此举,他才起了疑心。
霍凝看着窗外来往车辆,心中思绪繁杂,他素来沉着,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绝不给人留反扑的机会。
金库夹私的案子蒋易只知皮毛,背后定还有更深牵扯,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不应在此刻把此事挑出来。
但蒋氏不知怎地会突然“关心”起他来,乱拳打坏了他的布局,叫他不得不提前出手。
“金花巷……”霍凝喃喃道了一句,只觉喉间干涩,低头欲饮一杯水解渴,却见屋中杂乱,茶壶茶杯皆散落在地上。
他皱了皱眉,起身走了。
蒋府被大理寺抄家的消息像算准了似的,刚好在聘礼进了杨府门的前一刻传进蒋氏的耳朵。
蒋氏如同晴日里遭了雷劈,眼白一翻险些晕死过去,幸得身边的嬷嬷狠狠掐了会子人中,才慢悠悠地转醒过来,赶忙叫人回了蒋家打探。
待派去的人回来说了情况,知道兄长侄儿的都被霍凝带走,蒋氏几颗后槽牙快被咬碎,不情不愿地把已经到了杨府的聘礼又抬了回来。
霍凝去了趟宫中,把今日的事情同皇帝禀过之后又回了大理寺,直到月上枝头,才不紧不慢地回了府。
今夜月色温柔皎洁,霍凝却是无心欣赏。
自从宫中出来之后,他一直在想着近两个月朝中局势,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明正卿已经请辞两三个月,至今没有传出一点消息。
皇帝毕竟年少,又少经磨砺…...今日的事,若是明正卿在,他就是一举将户部蛀虫全部捉出,捅出个天大窟窿也不怕。
如今朝中做主的换了曹子翟…...
霍凝微蹙了蹙眉,心中冷冷一笑,那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不堪让他信任。
库银一案,眼下看来唯有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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