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被问得发懵。
明芙低下身,扶着宋氏在椅子上坐下。
宋氏这次没再拒绝,拿帕子擦了擦眼睛,抽抽噎噎地说:“你是说大爷在外面养的那个不要脸的小娼妇?”
明芙轻把手从宋氏身上收回,在她一旁坐下道:“大哥在外养了她那么久,还生了孩子,这么久的时间府里都无人知,说明大哥这件事瞒得极好,你是怎么突然知道的?”
宋氏脑袋嗡嗡地像团浆糊,转也转不动,干脆扭头看向身后婢女,“是有人告诉莺莺……”
莺莺上前福了一礼,说道:“回二奶奶,前几日我们宋府里又来了批南宋的稀罕玩意儿,我家奶奶叫我回府为姑娘选上几件,那天我刚从宋府出来,有个人拦住我,同我说了大爷在外养外室的事。”
“大爷的脾性我们落霞院里的人都知道,那人说的时候我心里其实已有些信,不过养外室毕竟不是小事,便央着那人带我去了那外室的院子,我亲眼见到大爷和那女子亲热,这才敢回府禀报了我家姑娘。”
“如此说,是有人有意将此事告诉了你。”明芙柔声问道:“什么人,还记得吗?”
莺莺回想了片刻摇头,“模样记不大清了,不过他说话的时候有点头哈腰的习惯,应该是哪家府里当差的小厮。”
明芙看向宋氏,“这么大的事从不相干的人口中听到,大嫂就不疑有他?”
宋氏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我当时知道这事,立马被气冲了头脑,恨不得上前撕了那娼妇,哪里还想得到这么多!而且那人主动说了要替我教训教训那个小娼妇,我当时以为他就是为了钱……”
明芙静静垂眸,轻轻撇去杯中浮沫。
宋氏和莺莺对视了一眼,话已说到此处,就算她的脑袋是团浆糊也改明白过来了,“好妹妹,你问这话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把那娼妇的事说给我听,好借我的手害大爷?”
明芙不语,只顾着杯中茶汤,待到浮沫撇净,就着杯沿,细细抿了一口。
宋氏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面色难看地骂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算计到我的头上,若被我知道,我宋家饶不了他!”
佩宁奉了杯茶放到宋氏手里,“大奶奶喝茶,消消气儿。您既已知道事情起因,当更加谨言慎行才是。”
宋氏握着温度刚刚好的茶杯,缓缓落在椅子上。
要不是自己一时冲动,也不会中了别人的计,害大爷平白遭了牢狱之灾。
端着茶杯没滋没味地喝了一口,宋氏看着明芙问道:“好妹妹,我早上听莺莺说起,你今天去了卢府,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明芙摇头,“只不过帮卢府的三姑娘看了诊,未得见卢侍郎和卢夫人。”
“他们什么也没说?”
明芙又摇了摇头。
宋氏见问不出来什么,也不强求,只是道:“我这两天被关在院子里,一闲下来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越想越是害怕,你说大爷这次要真有个好歹,婆母不得打死我?”
明芙宽慰着说:“事情未必有你所想的那么糟糕,如今府中都在为大爷的事奔走,二爷若是问起,大嫂只消把知道的事情如实告知,外面的事自有外面的人管。”
宋氏连连点头,“你说的是,大爷出事,老爷和二爷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而且就大爷那点胆量,说他敢杀人我是万万不信,可这次死的人偏偏给常家有关……你说那小厮是不是常家派来的,故意给我下套,引我上钩来害大爷?”
明芙懒懒抬眸,实在不欲接她的话。
佩宁只得轻声劝道:“没根没据的事,大奶奶还是莫要胡乱猜测。”
“我这也是心急……”连着两次的话被佩宁打断,宋氏面色微妙,却顾及今日来意不好发作,讨巧地对明芙道:“今天与你说过这番话后,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明府瞧了眼漏刻,手里重卷起了书,“未时已经过半,母亲那边也该醒了,若让她知道你来了这边,我们两个免不得都要受责罚。”
宋氏一看漏刻上的时间,果真不早了,她略一抿唇,离开了褚玉院。
“姑娘怎不告诉大奶奶,要是知道大爷的案子有进展,倒免得她胡思乱想了。”
佩宁看了眼已出了院门的人影,笑着道:“咱家这个大奶奶,也就平时没遇着事的时候泼辣威风,当真有事了反而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个。有些事她知道的多了反而容易惹出祸端,就像刚刚说那人是常家派人的猜测,要是被她知道杀人的事与大爷无关,真偷跑出去找常家闹一场,岂不连累我们姑娘?”
明芙翻了一页手中的书,淡漠道:“常家一个四品的户部侍郎,有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死去的庶子陷害伯府大公子是一回事,即便真想为常府的公子报仇,为什么非要选一个自家府里的门生来陷害大爷。”
佩宁蹙眉,“姑娘说得有理,可除了常府,还有谁想害大爷?”
明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