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芙瞧着院门紧闭,也没出声呵斥几人。
屋子里平日太闷,能常听到笑声,她也欢愉的多。
等笑够了,佩宁抱着笸箩走到明芙的身边坐下,拿起剪刀将大些的花瓣剪碎丢进桌上的石杵里。
沉香把药瓶送回后也过来搭把手,拿起杵头捣起来,“早上奴婢听碧霞院里说起老夫人好些日子没让人往她们那边送避子汤,那时心里还有些不忿,以为是老夫人要抬举那位,现在看来兴许是我想多了……”
“伯府最重规矩,老夫人怎么会带头破坏,”佩宁接话,她在几个丫鬟里最为老成,想事情也比其余几个通透,“再者,以咱们老爷在朝中的地位,伯府又岂敢做出宠妾灭妻这种事来?”
“这不是二爷回来之后一直不肯来我们这里,我替咱姑娘着急……”
沉香低声默道,她又想起什么,不是心事的停下手里捣花粉的动作,“按说曹姨娘也回来一个多月了,曹家要真有心带她回去早就该来了,怎么会好端端等到今日才来闹? ”
那会儿在上院的时候,明芙就想过这个问题,尤其是曹夫人走时给她留的那两句话。
曹夫人做了御史府几十年的当家主母,在富贵圈子浸淫久了的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都有杆秤。
如果不是有倚仗,她断不敢冒着得罪韩、明两家的风险,上门在韩老夫人跟前胡搅蛮缠。
压下心里隐隐的不安,明芙指着梳妆台上的匣子道,“上个月送去落晴院的养颜膏该要用完了,沉香再拿些去,让长嫂先挑,剩下的给西府几房送去。”
“是。”
沉香起身,招呼了两个小丫鬟拿了养颜膏同她一路。
忠宁伯府分东西两府。
东府以袭了爵的忠宁伯韩永望为尊,府中就只有韩时和韩录两位嫡出。
落晴院便是韩录正妻韩宋氏的居处。
府里另有七房庶出,不过除了偶尔送点东西,明芙平日很少与她们来往。
西府里住的是韩永望的嫡叔父韩茂学,韩茂学虽然没有袭爵,但朝廷也给了个中顺大夫的虚职荣养在家。
对比起来,西府虽不如东府有权势,人丁却要比东府兴旺的多。
单是嫡出孙辈的就有七人,不过都是中庸之辈。
既没有像韩录那般成日闯祸的倒灶货色,也没有像韩时一样十几岁便名声在外人人称赞的才俊。
因着东西两府的两位老祖宗平日走得近,明芙有什么还是不忘往那边送一份。
领命刚出院门,沉香就见到了被人簇拥着向她们这边走来的大少夫人宋氏,她又掉转头回屋,“姑娘,大奶奶来了。”
“我说妹妹啊,你怎么还有心思在房里鼓捣这些东西?”宋氏人还未至,声音先到。
明芙往院子外瞧了一眼,起身任丫鬟将衣服上坐出来的褶皱抚平。
她和宋氏虽同是伯府的媳妇,但韩录为长,韩时为次。
宋氏因为占了长嫂的名分平日极少来褚玉院,反倒是明芙去落晴院去的勤些。
刚收拾完,宋氏已经领着一群丫鬟婆子风风火火的进了屋,“远远就听见你屋子里捣东西的声音,果真被我猜着了,不过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弄这些花花草草,你的心也太大了。”
明芙让人把桌子上的东西收了收,走上前几步迎道,“长嫂怎么有空过来了?”
“能不过来吗?”
宋氏笑声清脆的似银铃儿,上来就熟络的拉着明芙坐下,“怎么的,我刚听人说曹家闹上门来要二爷抬那狐媚子做平妻,你是怎么想的?”
刚才上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明芙早知道瞒不住人,却也没想到宋氏会专门为这件事来。
她抽出手笑道,“抬平妻的事祖母已经回绝了,哪儿用的着我操心。”
栀言端着茶来,“大奶奶,您用茶。”
宋氏接过栀言端上来的茶,看也不看的放在桌子上,“我说你心大,你还真是一点不往别处想,好好的,那曹张氏敢跑到我们伯府来撒野?”
听出她话里有话,明芙面上作懵懂状。
宋氏眼神精明的上下打量一眼明芙,试探道,“好妹妹,你是当真不知道?”
明芙摇了摇头。
“你还真是……”
宋氏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明芙,“好巧我娘家嫂嫂今早来看我,我无意中听她提起,说明公昨日上朝时向陛下请辞,似乎是说身体抱恙,要回乡颐养,此事是不是真的?”
明芙手里的茶杯轻轻一晃,茶面上泛起波纹。
她看着转瞬恢复平静的水面,知道了宋氏的来意。
朝堂上的事怎么会在后宅妇人的口中无意提起,父亲是先帝留给圣上的顾命大臣,算得上是北荣的柱石中坚,他若辞官定会引起朝廷动荡。
宋家身在兵部,一旦内阁之首的位置发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