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这时,侍琴领着一群侍女走进了内殿。
虞星儿如梦初醒,一下慌了神,转身从垂帘后走了出来,“侍琴娘子,奴方才见贵人脸上沾了东西,正想替贵人净面。”
侍琴深深看了虞星儿一眼,径直走到榻前,撩开垂帘细细察看了一番,见顾妙音并无差池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转过身冷声训斥虞星儿。
“你方才的举止若是被君上瞧见,就是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下次万不可如此毛躁!”
虞星儿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方才仿佛是被鬼迷了心窍,若不是侍琴出声阻止,她险些想要掐死榻上之人。
侍琴沉下脸,“你下去吧,从今日起你去外殿伺候。”
虞星儿一愣,若去了外殿岂非再没有机会接近君上了。
少女彻底慌了,连忙跪地求饶,“侍琴娘子,奴知道错了,奴下次不会了,请您再给奴一次机会。”
从前她还有几分清高,纵使在郑姬面前都不愿自称奴,如今却已经被驯化到可以对着同为侍女的侍琴跪地求饶。
侍琴皱眉,言语中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下去,你若再不识好歹便去浣衣局练练性子。”
虞星儿不敢再求,情绪低落退出了主殿。
正好阿紫换了衣裳前来替值,听闻虞星儿惹侍琴不快被调去了前殿,顿然心情大好,特意守在殿前的垂花门口等着看虞星儿笑话。
虞星儿原想绕道,但刚转身忽然想到什么又转了回去。
阿紫面露嘲讽,“听说你被侍琴娘子罚了?谁不知侍琴娘子性子最是温和,连她都看不惯你,你真该好好找找自己的原因。”
虞星儿冷笑了一声,目不斜视穿过阿紫。
阿紫脸色顿然变得刻薄,“去了前殿田内侍就更好下手了,星儿你可要担心哦~”
虞星儿脚步一顿,侧脸看了阿紫一眼,似笑非笑,“我自是会小心。”
*
入夜,雪停了,凤娇殿掌灯。
司马昱在暖阁用了膳,去太极殿沐浴更衣回来后便一直守在内殿。君王不喜欢有人打扰他与顾妙音的二人世界,故而所有人都守在殿外。
外殿没有内殿把守严格,虞星儿随便编了个差事便出了凤娇殿,熟门熟路来到福生房中。
宫中内侍的院落都集中在一处,福生因在御前伺候住所也是单独一间,门外落了锁,但这也难不倒虞星儿,但见她拔了头上的簪子轻易就开了锁,趁着夜色遮掩窜进了房中。
两刻钟后,福生的身影出现在院中。
司马昱白天已经睡过一觉,按往日的经验今晚定是个不眠夜,为免殿前失仪侍琴特意让他回屋休息片刻。
福生走到房门前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锁,忽而眼神一变,目光存疑望着门口。片刻后,他若无其事打开了门。
屋舍不大,昏暗不明。
福生慢慢拿着火折子,将桌上的烛台点亮,脚步慢慢向衣橱走去。
烛火斜照,衣橱的角落里,一个身影被拉得斜长。
福生面无表情,随着袖口的匕首亮刃,他身影忽如猎豹,手掌如利爪将角落里的人影揪了出来。
“不要,是我!”
福生眼眸一动,袖中的匕首顷刻间收了回去,“虞娘子?”
“福内侍……”虞星儿泪眼婆娑,身上衣不蔽体,青丝缭乱。
福生微微一愣,不着痕迹松开了牵制在虞星儿脖颈的力。
窒息的感觉顿然消失,虞星儿一阵后怕,随即跪地抱着福生的腿。
“我……我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是……”话音戛然而止,剩余的只有满腔悲愤。
福生沉吟了片刻,蹲身将虞星儿扶起,“田海又欺负你了?”
虞星儿有些难堪点了点头,“我知他怕你,这才逃到你这来的。”
福生,“屋子上了锁,你是怎么进来的?”
说话时,福生已经注意到了虞星儿手中还拿着一支带血的银簪。
“以前在花船,若不听话,教习嬷嬷会用锁链将我们锁起来,阿姊为了保护我,教我用簪子开锁。”说罢,她便将手里的银簪递上前。
福生盯着虞星儿,垂眸不语。
虞星儿像是受了惊,抱着肩膀一直哭,这哭声吵得福生心浮气躁。轻叹了一声,福生打开衣橱,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湛蓝外褂。
“回去吧。”
虞星儿小心翼翼接过褂子,眼眶红红望着长生,“你生气了?”
福生摇头,“今日太晚了,若让人发现你在我房中传出去对你我都不好。”
虞星儿低下头,轻声道,“我知道了,我这就走。”
话落,虞星儿默默披上褂子,慢慢走出了屋子,到门口时她脚步停了停,却还是没有回头。
福生转头将房门关上,眼神顿然